|
||||
麗水指揮長鄭力平,他的身後是石壩鄉簇新的房子。 記者 楊曉軒 攝
浙江在線05月12日訊
『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進入青川,這類的浙江指揮部標語大約隔幾百米就有一條。不過對援川乾部來說,僅僅像鐵人一樣戰斗遠遠不夠,還要能溝通文化差異、平衡各方面利益,甚至酒量也要好,纔算會交朋友。
兩年下來,許多青川人把浙江人當成了自己人。
在青川援建的浙江人當中,流傳著范尚金送豬的故事。患塵肺病的范尚金,身材瘦小,背脊佝僂,他乾不了體力活,已經兩年沒有收入了。
但就是這個小個子的青川人在去年過年前做了件讓當地人刮目相看的事:他給浙江人送來了大禮,一頭年豬。他說,沒別的意思,自己人,過年了吃點肉喜慶喜慶。
2年,700多個日日夜夜的相處,青川人真的把浙江人當成了自己人。
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調侃那些告別妻兒整2年的浙江漢子:『流血流汗不留下一代,掉皮掉肉不掉褲腰帶。』
親情和調侃,扶著浙江漢子走過那700多個勞累的白天和寂寞的黑夜。
沒水喝沒屋住,就找浙江來的『蘇欣』4月16日是石壩鄉場鎮趕集的日子,場鎮的中心街很熱鬧,48歲的村民雷登把草繩繞成三股,套著自家小豬在街上牽著走,很像城裡人遛狗。『這是我家養的跑山豬,7元錢一斤,一頭豬大約20多斤。』青川平地少,人類造房子居住活動都捉襟見肘,豬牛羊一般只能在山上跑。
『這肉特別香!』同行的援建石壩鄉的農房指導員蘇欣今年28歲,來自浙江麗水。
這時,43歲的村婦趙小青迎上來,開口就說:『沒得水喝。』
記者愣了一下,沒聽明白。
接著,趙小青又依賴又擔心地問蘇欣:『浙江人要走啦?』
這兩年待下來,四川老鄉們都認識蘇欣。他大聲回答:『又沒水喝啦?水管破了?又得走路20幾分鍾背水啦?我馬上幫你去修。不過,水管幫你們接好了,你們自己要保護好啊,冬天麼要用繩子裹住保溫。我們總要走的,這次幫你修好了,今後那麼多年怎麼辦?』
趙小青開心地格格笑:『沒水喝沒屋住,找蘇欣就舒心。』講四川話,『蘇』和『舒』同音。
『小學、醫院都建好了,自來水管也鋪好了……』站在麗水廊橋裡,石壩鄉鄉長趙仕雄感嘆:『當然捨不得!村民們聽說浙江人要走,都掰著手指算日子吶!』
蘇欣凝望著青川大山說:『和這裡真的有感情了。等9月份我們回浙江的時候,村民們和我們都不知道會哭成個什麼樣子。』
浙江人幫養的兔子,已經能賺大錢了『我們走前,要先考慮他們今後的日子,怎麼富起來。』浙江指揮部談月明指揮長說,致富不是光幫村民們造房子送票子,『授人以漁』需要動腦子。
浙江寧波援建青川瓦礫鄉,扶植生豬養殖;浙江衢州援建青川馬公鄉,創立了『馬公土雞』品牌;浙江麗水援建青川石壩鄉,幫村民們養起了萬只長毛兔、千畝金銀花……
『我是災民,我有病,我是受了重創的人!地震過後,很多村民會有這樣的想法。』石壩鄉鄉長趙仕雄說:『浙江人要我賣兔子,那你來把兔圈給我建好啊??不然我不養啊??』
趙鄉長胖乎乎的,一笑就有兩個小酒窩,他講話生動幽默:『我們四川人跟你們浙江人不一樣,不一樣。百姓特別安逸,每天10點纔吃早飯,而且三多??打牌多、烤火多、女人抽煙多。一定要讓百姓自己出錢出力,咱們百姓纔會珍惜。』
烤火是青川人祖輩傳下來的習慣,山路邊、集鎮上、家門口,隨處都可見烤火的老鄉,他們隨手搭幾根木柴,點上火,三三兩兩聚著烘烘手聊聊家常,女人們一邊烤火一邊抽煙。村民家的大門都敞開著,走不了三五步,就能看見4個大男人大白天搓麻將。安逸、巴適(寬松舒適的意思)是四川人的口頭禪。
麗水指揮部想了個法子,建兔圈的資金,指揮部出70%,百姓個人出30%。還有更絕的,指揮長鄭力平說:『百姓先建兔圈的屋頂,建好了,領我們去看,我們纔開始建圈。』
如今鄉裡養長毛兔『喝頭口水』的村民老陳已經賺到了第一桶金??養了上千只兔子,半年就賺到了2萬元。
榜樣的力量無窮大,村民們紛紛跟上。現在這個地方,村民們養的兔子超過了上萬只。
范尚金送豬,送的不是年貨是感動45歲的石壩鄉村民范尚金讓鄭力平違反了回紀律??收了禮。
石壩鄉五一村健身小公園完工,2009年12月25日舉辦『五一示范村』揭牌典禮,大房村村民范尚金抬來了一頭300斤重的豬,連同100斤玉米酒,送給麗水指揮部。范尚金送完東西,啥也沒說,掉頭就回家了。
五一村的百姓又納悶又慚愧:『我們送錦旗,人家送肥豬。這個事不對頭,我們受惠別村人出禮?』
『這可值三四千元錢,算是我們這兒最高檔的年貨了。范尚金家裡一共養了兩頭豬,自己留了頭小的過年。』鄉長趙仕雄說,典禮前3天,范尚金就找到趙鄉長:『我想好了,典禮當天我要送頭豬去,可是不要讓我發言。』
范尚金患塵肺,不能乾體力活,他身材瘦小,微微佝僂著背脊,已經兩年沒有收入了,兒子15歲,女兒纔3歲,家裡負擔不輕。
麗水指揮部也沒幫范家搭兔圈賺錢,范尚金也不是五一村村民,為啥打定主意送頭豬?
『我起來早,每天都看到鄭指揮長那麼早就在泥裡水裡開始乾活,我感動,』石壩百姓一般10點吃早飯,范尚金因為挖礦得了塵肺,常需要早起喝水,他說:『他那麼大的官威,不怕凍、不怕累,多不容易!』
范尚金跟趙鄉長說心裡話:『為了建河堤征地,要拆遷豬棚棚、雞圈子,個別百姓總是不同意,漫天要價,而且言語不尊重,我看了心堵。我是明白人,要替他們賠個不是。也沒別的意思,過年了,喜慶喜慶。』
范尚金打心底裡支持指揮部。
石壩鄉地無三尺平,整個場鎮纔38畝多平地,山洪常常衝垮道路和土橋。
麗水指揮部打算幫村民們建座結實的水泥橋,村民都很開心。不過,不少人迷信風水,都不願意建在自己家門口,因為他們覺得『那就像把插入心髒的利劍』。
范尚金主動找到鄭力平:『就在我家門口建橋,你們愛建多大建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