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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在當時寓居在英租界的幾十位北洋軍閥將領中,孟恩遠作為其中的一員留給歷史的印象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再加上如今他的知情者和後人已無從尋覓,因此對於這位段祺瑞政府的將軍似乎沒有什麼新鮮的故事可以告訴讀者。然而,深入研究關於孟恩遠所有的生平故事和歷史資料後,他從前一些很模糊的故事就變得清晰了很多,在對他生前一些此前並不確定的事件進行考證後,我們依然可以看到一個生平坎坷且精彩的孟恩遠。
重慶道23號現今是整條街上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因為是餐飲娛樂場所的緣故,這裡整日行人如織,往來賓客熙熙攘攘;也因為它的房子高、院子大,凡由此經過的游人都免不了駐足觀賞一番。曾在門口與這裡的工作人員聊天,他們很專業地向記者介紹起了這座雄偉的洋樓。對於現在工作在這座房子裡的人,他們知道最多的是這棟樓因像泰晤士河上的雙塔橋而得名『雙塔樓』;此外,就是1958年,周總理曾到這裡與當時的波蘭總理簽訂了中國和波蘭海上通航協定,因為那時這裡曾是我國第一家中外合資的海運公司的辦公用房;而關於這棟房子最初的主人孟恩遠,如今工作在這裡的人們也知之甚少。
考證一:
『拾簪將軍』,傳說背後有歷史
關於孟恩遠的發跡,在天津有這樣一個傳說:1896年,袁世凱在天津小站練兵轟動了京城,慈禧太後聞知,就以巡視為名到了天津,後由袁世凱陪同到小站。袁世凱為了顯功,讓新軍將士們全部在操場列隊,請慈禧太後觀陣檢閱。慈禧太後由太監攙扶,袁世凱尾隨其後,繞場一周。當時孟恩遠僅是一名騎兵營隊官,作為護衛緊跟在袁世凱後面。慈禧太後在京城裡沒見過這種閱兵陣勢,不免左顧右盼,竟將一支鑲著寶石的簪子從頭上掉下來。太監在慈禧太後左右沒看見,袁世凱等諸大臣,看見了也不好意思去撿,在這種場合掉簪迷信說法不吉利,撿了怕掃了慈禧太後的興。這時,孟恩遠走近簪子順手撿了起來。
繞場完畢,慈禧太後要回房休息了,孟恩遠三步並做兩步跑上前去,雙手捧簪跪在慈禧太後腳下。慈禧太後先是一愣,剛要發話,只聽孟恩遠稟道:『鳳簪落地,重返佛山。』慈禧太後平素裡最愛聽人們稱她『老佛爺』,聽了孟恩遠這句乖巧話,不但沒因掉簪敗興,反而越發高興。等孟恩遠走後,慈禧太後問袁世凱:『剛纔這捧簪子的是誰?』袁如實回答。慈禧太後說:『如今新軍連一個隊官都如此精明,足見袁大人練兵有方了。』慈禧太後從天津返北京之前對袁世凱說:『那姓孟的可以做點大事。』袁世凱見孟恩遠受到慈禧太後如此重看,又替自己賺了面子,回到小站後馬上提孟恩遠為標統,不久又將其提為河南省南陽鎮總兵、鎮安左將軍督理吉林軍務。袁世凱死後,孟恩遠左右逢源,先後被段祺瑞任命為將軍府將軍、將軍府惠威上將軍。然而,知其底細者,無不稱其為『拾簪將軍』。
傳說雖不完全可信,但記者查閱很多史料後發現,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孟恩遠的確在袁世凱新建陸軍右翼騎兵第六營領官,不久便昇任北洋第四鎮馬標標統,直隸巡防營統領,南洋鎮總兵等,直至吉林督軍,而史料中也有幾處提到『慈禧太後對孟賞識有加』的字樣。可見,這段傳說的來源雖是民間的臆斷,但也是有史料可循的。
考證二:發跡源於清軍任職經歷
上面關於孟恩遠發跡的故事畢竟是民間傳說,但至今史學界和一些讀者仍對孟恩遠在新軍中屢次昇職,且很快發跡的經歷覺得蹊蹺。因為孟加入袁世凱新軍時已經39歲,他本人也沒有什麼文化,但卻能在新軍中迅速昇職,並擔任督辦,這在北洋軍閥的眾多將領中實屬罕見。本報記者在此次探訪小洋樓的過程中,通過翻閱大量資料,終於推斷出其發跡的原因是因為此前曾在清軍中任職過的經歷。
對於孟恩遠早年的經歷,如今罕有記載,據說他出身貧寒,自幼務農,還幫人橕過船,後做些小生意,靠賣魚蝦為生。但遍查史料,記者還是發現了他加入新軍前的生平線索,據來新夏所著《北洋軍閥史稿》記載,孟恩遠曾作為甲午戰爭時期的敗將被清政府『革職永不敘用』,可見1895年之前,他又加入清軍,並參加中日甲午戰爭的經歷。投靠袁世凱後,很快被委任為新軍騎兵營隊官。可見,如果沒有其從前在清軍中的經歷,是很難得到如此快的晉昇的。
孟恩遠不是什麼軍事家,但卻憑借著袁世凱北洋舊部的身份在軍界嶄露頭角,屢屢昇遷。1908年(光緒三十四年),徐世昌總督東三省,孟恩遠任吉林巡防督辦(吉軍翼長)北洋二十三鎮統制。1912年(民國元年),改鎮為師,他任陸軍第二十三師師長,再昇吉林護軍使,授陸軍中將。1914年6月至1916年7月,昇鎮安左將軍督理吉林軍務,袁世凱稱帝,封為一等伯爵。至此,孟恩遠從一個陸軍隊官一路青雲直上,做到將軍,總理一省軍政事務。
而恰在孟恩遠春風得意之時,卻卷入了軍閥派系爭斗之中。記者從吉林省文史資料委員會獲得的一份史料顯示:1916年7月至1918年7月,孟恩遠改稱吉林督軍,此間支持並參與了『張勛復闢』,張作霖以此為借口欲取而代之,借機奪取吉林軍政大權未果。1919年,張作霖再次發難,唆使吉林士商向北京政府控告孟恩遠『縱兵殃民,擾亂金融』,並列舉八大罪狀。於是北京政府授孟恩遠惠威將軍空銜,令其進京供職,但孟拒不服從,派其部下及其外甥吉林第二混成旅旅長高士儐等反對易督,舉兵反抗。張作霖見孟恩遠決心對抗,便勾結日本吉林駐軍,制造(長春)寬城子事件,迫使孟恩遠辭職。最終孟恩遠見大勢已去,這纔下野回天津。
考證三:
『雙塔樓』為鮑貴卿所建
如今關於『雙塔樓』的記載都顯示它曾經的居住者是孟恩遠,但孟恩遠是如何獲得此處住宅,又是如何搬進『雙塔樓』的卻沒有詳細講述,而事實上,孟恩遠當初是從另一名北洋軍閥將領鮑貴卿的手中買下此樓的。
被張作霖轟出東北後,孟恩遠首先回到天津南郊的西泥沽的老家,翻修了老宅,蓋起了孟氏宗祠,還捐地創建了惠威小學(即今天津市津南區雙橋河第三小學前身),除此之外,他還擁有今漢沽區三個村子及清河農場的大片土地。在家鄉住了兩三年以後,便在天津的租界裡以『樹德堂孟』名義從『積德堂鮑』手中購買了該處英式洋房,並在此辦理產權過戶事宜。那麼,『積德堂鮑』又是何人?據曾任軍閥法律顧問的趙世賢在《鮑貴卿居津瑣記》一文中回憶,當時居住在天津的北洋軍閥鮑貴卿曾因手頭拮據,將其位於英租界的十餘所房子抵押給孟恩遠,並向孟恩遠借錢共計二十萬元。與此同時,孟恩遠還買下南開中學南邊的一大片荒地,准備蓋房出租。
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中國的近代工業逐步發展起來,工業利潤成倍地增長,吸引了軍閥們追逐利潤的貪欲,於是他們紛紛投資工業。孟恩遠也不例外,上世紀二十年代後期,他在天津開始投資面粉、棉紗等近代工業,如他和手下的原吉林省財政廳廳長劉壬三、長春道尹孟秉初等人投資天津市面粉大王之一的福星面粉公司,生產著名的蝙蝠牌面粉。那以後,孟恩遠的財富大量聚集,盡管如今沒有詳細的文字記錄孟恩遠那時在天津的生活,但從他住進『雙塔樓』到1933年去世,這位曾經一生曲折的『將軍』在重慶道的日子,應該是他一生所度過的最愜意的時光。
檔 案
孟恩遠舊宅
重慶道23號
特點:重慶道23號是臨街由外檐水泥牆面的圍牆環繞的一處院落,院中為一座豪華典雅的西洋雙塔式風格四層樓房,首層中央為寬闊石階,大門首層、二層均作壁柱,兩側為尖頂塔樓,造型別致,外觀雄偉。建築面積共計1539平方米,始建於20世紀20年代,由英國建築師設計,據說設計理念來源於英國首都倫敦泰晤士河上的雙塔橋,此樓也因雙塔而得名,號稱『雙塔樓』。
孟恩遠(1858-1933),字曙村,天津人,生於1858年。早年家貧,以賣魚蝦為生。由於生計艱難,後入淮軍當兵。1895年,進入天津小站的『新建陸軍』,官至北洋陸軍第二十三鎮統制。1912年民國成立,昇任吉林護軍使,授陸軍中將。1916年7月任吉林督軍、吉林巡撫。1919年,為奉系張作霖所迫去職,回天津做寓公。專家支持金彭育記者蘇莉鵬攝影記者王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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