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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李愛銳,人們最先想到的就是『奧運冠軍』,還有他在天津近20年的教育生涯。
透過歷史的風煙,我們慢慢尋訪,試圖通過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來還原這個傳奇人物真實、動人的一生。
險些與世界冠軍擦肩而過
李愛銳的英文名是埃裡克·利迪爾,他自幼喜歡運動,在愛丁堡大學讀書時便顯示了傑出的體育纔華。1923年,他在英格蘭贏得了400米賽的冠軍,受到了當時體育界的重視,並被選中參加轉年的巴黎奧運會。
1924年8月,作為英國國家代表隊隊員的利迪爾參加了在巴黎舉辦的第八屆奧運會。來到巴黎的他心情是復雜的,因為在那之前,他和隊友抽簽決定比賽日期時,他抽中了禮拜日,可那一天是基督教的安息日,作為基督徒,他必須在這一天『休息』!
怎麼辦?是去參加世界體育盛會,還是恪守教義?利迪爾最終還是做出了痛苦的決定——放棄比賽。這就意味著他的冠軍夢想將要付諸東流。
他的同學,也是英國國家代表隊的隊友米定得知此事很是替他惋惜。米定主動找到利迪爾,表示願意和他對換比賽。之後,米定又找到了當時英國負責參加奧運會的官員,由他們與巴黎奧運會的官員協商,最終同意了他們的決定。就這樣,兩人對換了比賽時間,一起來到巴黎。
在利迪爾參賽的那一天,賽場上的觀眾人山人海。他最後一個走上賽場,和其他運動員握手後,被安排到了跑道最外圈的起點處。這是比賽最艱辛的位置,但他還是以47.60秒的優異成績第一個撞上了終點線,最終站在了世界冠軍的領獎臺上。
幽默負責的化學老師
獲得世界冠軍的第二年,處在人生巔峰期的利迪爾毅然放棄了國內的許多優厚待遇,來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中國天津,在這裡的新學中學做了一名化學教師。於是這所學校裡便多了一位中文名叫李愛銳的英籍教師。
化學說有趣也有趣,可是說枯燥也很枯燥,李愛銳卻能把化學課上得十分生動好玩兒。他的拿手好戲就是能讓那些不喜歡化學課的學生對自己的課產生興趣。有一次,他在課堂上做實驗,幾種化學物質混在一起加熱後,散發出極其難聞的惡臭氣味,學生們都皺起了鼻子。李愛銳卻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一下難聞的化學物質,然後放進嘴裡品嘗,還顯得很開心的樣子。學生們都驚得目瞪口呆。這時,他纔告訴大家一個秘密:『我是用食指蘸的,放進嘴裡的卻是中指。』這下把所有的學生都逗樂了,那些不喜歡化學的學生也因為老師的幽默而變得愛上化學課了。
幽默只是李愛銳授課的一種風格,體現的是他對教學工作的認真負責。據他教過的學生回憶,他是個很有愛心和耐心的老師,班裡哪怕有一個學生聽不懂,他也會再講一遍。每次下課後,他都不會馬上離開,而是找個座位在教室裡,對沒聽懂的學生進行個別幫助,有時也願意聽聽學生們的意見,以便改進授課方法。
因為他有很強的責任心,加上奧運冠軍的名氣,學生對這位可敬、可愛的老師都很敬佩。
在天津短暫的幸福生活
1934年,在天津聯合教堂(現保定道和唐山道交口處,1976年唐山大地震中教堂被震毀)舉行了一場莊嚴的婚禮,32歲的李愛銳與聯合教堂的司琴、來自加拿大的弗勞倫絲結為夫妻,他們的家就安在英租界劍橋道70號(現重慶道38號)。
李愛銳的妻子弗勞倫絲比他小10歲,兩人婚後的生活很美滿,兩個女兒的先後出生更是給家裡增添了無限的歡樂。弗勞倫絲也很熱愛中國,她非常支持丈夫在中國的事業,也很願意和丈夫一起留在天津工作和生活。可惜,他們的幸福生活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1937年,日軍開始發動大規模的侵華戰爭,天津被佔領。到了1941年,遠東戰雲密布,天津的形勢愈發危急,為了保護家人,李愛銳決定將妻子和兩個女兒送往加拿大避難,自己卻選擇了留下,和同事們共度危難。
1941年的冬天,陰雲籠罩的天津似乎格外的冷。12月1日,李愛銳依依不捨地送走了家人,當時妻子弗勞倫絲已經再次懷孕。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分開竟是生離死別,直到去世,李愛銳也沒能見到自己的第三個孩子。
送走家人一周後,12月8日,太平洋戰爭爆發。戰爭的煙火在進一步擴大,日本當局為了征服整個亞洲,於1943年3月將當時居住在華北的20多個敵對國家的僑民集中在一起,作為人質囚往山東濰縣的集中營,李愛銳也在其中。
在集中營,李愛銳和許多難友們一起度過了兩年的艱苦生活。1945年2月21日晚,這位始終以樂觀、堅強的精神鼓勵著難友們的昔日的奧運冠軍,在冰冷的集中營裡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年僅43歲。在他去世後不到半年,日本法西斯宣布無條件投降。
永世難忘恩師情
現年83歲的於文級老人尊稱李愛銳為自己的『開蒙恩師』,不過,李愛銳並沒有教過他,他們之間有著一段特殊的師生緣分。
1938年,11歲的於文級在基督教正德小學讀五年級。那時,正德小學內有個海大道教堂,於文級喜歡音樂,就參加了教堂的唱詩班。教堂裡有位羅牧師很喜歡他。一天,羅牧師找到小文級對他說:『有兩位新學中學的老師想找個學生幫忙撿球,你願意去嗎?』羅牧師與新學中學的刁培樹老師是朋友,刁老師喜愛運動,經常和李愛銳一起打網球。但當時的小文級並不認識李愛銳,只是因為覺得好奇就答應了。
於文級還記得自己初次見到李愛銳時的情景,只見一個高大的外國人步伐穩健地走過來,面帶微笑地看著他,還親熱地摸摸他的頭。從那以後,差不多每個周末,於文級都去網球場幫兩位老師撿球。兩位老師都很喜歡他。
一次,刁老師在閑聊中指著李愛銳對於文級說:『你知道嗎?那位老師能教你很多東西。』於是,於文級就請李愛銳教他英文。李愛銳很高興,送給他兩本簡易的中英文對照書。有了這些幫助,於文級順利考入了新學中學。
因為李愛銳是高中老師,所以並不教於文級,但只要有機會,於文級就會去幫李老師拿實驗器材。對他來說,聽李老師講課簡直就是享受。
李愛銳對於文級說過:『再等三年,我就能教你了。』可是,無情的戰爭卻斬斷了這份期待。由於局勢的日益緊張,於文級和李愛銳之間也斷了聯系,他再也沒見過李老師,直到抗戰勝利後,纔偶然從別人口中得知李老師去世的消息。這讓他感到難言的悲痛!
師恩難忘。為了紀念這位平凡而偉大的蘇格蘭老師,從1993年起,於文級開始著手為李愛銳老師立傳。歷時15年,2008年,一本詳細記錄李愛銳一生的《李愛銳傳略》終於付梓出版。這是這位中國學生對李愛銳老師的深厚情感的最好表達。
李愛銳舊宅不在重慶道?
重慶道38號的門前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李愛銳舊宅。
據有關資料介紹,李愛銳在天津結婚後便住在這裡(原劍橋道70號),同時因為他在新學中學教書,所以有時也住在學校分給他的宿捨裡,位置在原法租界海大道(今和平區大沽北路17中學原校址)。
但在走訪過程中,記者從天津市20中學英語教師李蓓口中了解到,多年前,李愛銳的三個女兒和他的妻妹曾隨美國Discovery攝制組來津拍攝關於李愛銳的紀錄片,來到20中學時李蓓為她們當翻譯。據李愛銳的親人們講,他的舊宅應該是在大沽路上。對於位於重慶道38號的住所,李愛銳的妻妹回憶,那應該是自己和父母曾經住過的地方。
到底哪一處纔是真正的李愛銳舊宅?重慶道38號究竟是李愛銳的婚房還是他岳父母的住所?抑或他們都曾居住過這裡?由於大沽路上的住宅現已不在,許多知曉真相的人也已作古,有的則遠在大洋彼岸,這些問題的答案竟不可考。
檔 案
李愛銳舊居
重慶道38號
特點:該樓建於上世紀20年代,為英式現代風格的建築。磚木結構,牆體為硫缸磚,部分砂石鵝卵石,牆面新穎別致。陽臺牆為磚砌,上部方透視孔有精巧的鐵藝。室內設施齊全,裝修高級。1樓為客廳、餐廳、備餐室;2樓為居室、書房、衛生間。現住房保持良好。
李愛銳,1902年1月16日生於天津,父母均為蘇格蘭人。1907年隨父母回國上小學,後進入蘇格蘭史達靈郡倫敦中學並考入英國愛丁堡大學。1924年在第八屆巴黎奧運會上摘取了400米跑的金牌,並打破世界紀錄。1925年回到天津,在新學中學任教近20年。1945年在日本人的集中營裡因患腦瘤去世。專家支持金彭育記者鞏勝男攝影記者王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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