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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外所見
朱寧遠這纔看出,所有的時裝圖案都以貴婦紅為主題。劉丹霞告訴他,這套設計已經在北京的『葉之英全國時裝大賽』中初選入圍了,今晚在雲江時裝俱樂部有個展示會,請朱寧遠前去賞光。
『自從得到貴婦紅,老爸樂得幾天不睡覺。這次他跟香蜜爾公司談合作,就是要利用法國獨特的香水提煉技術,共同開發貴婦紅香型香水,讓絕世奇香佔領國內外市場。他臨走前,將香水的名字都起好了,叫「貴婦紅——王者之香」,你說這名字……豬!』劉丹霞說著說著又叫起來,她發現朱寧遠兩眼發直,根本就沒聽她的宏論,『你今天憨厚得太可愛了。說說吧,做了什麼對不起黨的事?』朱寧遠沒詞兒了,哼哼唧唧地恨不得變個臭蟲鑽進地縫兒。正走投無路呢,斜刺裡又突然竄出一個『鬼』。『男歡女愛,酒綠燈紅。舉報大英雄的日子過得很燦爛啊!』朱寧遠愣住了,扭臉一看,說鬼話的正是杜二更。
『怎麼著,泡上美麗大妞兒,就忘了逃犯啦?我記得以前跟你上床的不是這位呀,你這是從哪兒叫的土雞啊?』劉丹霞登時氣成個茄子:『流氓!』杜二更淫笑起來:『舒服,接著叫!想不到跟你分開兩年了,叫床叫的還是這麼動聽。』劉丹霞衝上去要搧杜二更,被朱寧遠拽住:『杜二更,你別欺負人!』『錯,應該叫杜二更同志。今天當著這位小娘子,我倒要問問,是我欺負你呀,還是你欺負我?你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抱美妞兒,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吃咸菜喝西北風抱大磚頭!你不但害了我,連我妹妹也給害了……可我不恨你,我愛你。』說著,杜二更竟然唱起來,『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我愛你,就像山裡的雪蓮花……』
杜二更唱完,丟下兩只呆若木雞,自己扭頭便走。他下了三樓,來到二樓。正要接著下,忽聽一雅間裡推杯換盞地傳出個熟悉的聲音,是哪位村乾部在這兒腐化墮落啊?杜二更一身正氣地推門而入,學著號裡的獄警大喝一聲:『放風啦!』
一屋子腦滿腸肥的全都嚇得中了風。只有一位挺身而出,指著杜二更叫道:『哪兒來的酒瘋……』子字還沒出口,就像盜版光盤卡了殼,站在那兒成了木乃伊,一看來人還會施定身法,大小官兒們登時面如土灰。只見杜二更衝木乃伊一勾食指,木乃伊竟然動彈起來,直挺挺地跟著杜二更走出了門。啊,一桌子的人誰也不敢看誰,個個低下頭認真研究自己眼前的那盤菜。杜二更勾著木乃伊出了雅間,來到一僻靜處。木乃伊忽然衝杜二更小聲叫道:『哥,你出來啦!』原來是早杜二更幾天刑滿釋放的獄友山子。
杜二更大嘴咧成個桃兒:『真牛啊,這麼快就臥底啦?』山子說:『老套路,酒色財氣,我們在裡邊都給關傻了,一出來纔知道,現在當官的都能貪幾個億,所以這幫家伙什麼也不怕,前腐後繼,可勁兒撈可勁兒造。比起他們,你我都冤死了。』杜二更忽然懮國懮民起來:『唉,竊國者侯,竊鉤者誅。』山子哪兒聽見過這個呀,說:『哥,甭管他猴啊豬啊,咱們就是弄錢,其他都是假的。』杜二更說:『行啊,早出來兩天就是我師傅。說說,這回到雲江來乾嘛?』山子笑了:『還能乾嘛,紮錢唄!這年頭,什麼都沒錢好使。小騙子靠術騙小錢,大騙子靠權騙大錢,從上往下一層騙一層,名堂光鮮著哪,聽起來全都是為國為民的,你看屋裡那幫人了嗎,都是官兒,哪個是省油的燈?』杜二更皺皺眉頭:『紮錢總得有個由頭吧?』山子說:『有。國家紅頭文件,叫葉什麼英……』杜二更眨眼說:『葉之英。』山子點點頭:『對,葉之英全國時裝大賽。靚妞滿臺扭,褲衩勒?溝,比你那猴啊豬啊的看著起性。』杜二更一聽,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