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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作者:西娃
評論家:莫測
女詩人西娃在留雲草堂
:::::或許,情詩:::::
【西娃按】近兩年,一直在一首詩的核心,主體詞語和句子上,建構立體效應,希望通過詞語和句子的隱射,讓一首詩歌變得多維,使『詩核』為變化體。讓不同的人在裡面找到自己相應的部分……我時時而至的厭倦之心,終究在這組詩歌上,有意的做了些別的建構和嘗試:把我喜歡的幾個佛典中的名號,(對我而言,個體的『人』或名號,只是不同生命層面的展現。佛說一切法,就是針對不同境界的生命說的法。)跟『我』的現實做了一次含混。從修慧上講,這些詩的詩境和詩核是層層遞進的,是一組詩,也是一首詩;當然,或許可當情詩來讀……
維摩詰
我們同時陷入了五月
槐花味,菩提香,落在
一條語言的藤蔓上
我看似的輕飄和散漫,都不曾掩蓋住
初遇你時,內心掠過的顫。纏。饞……
避開窗外的暴雨和霉爛
我們的深談
環繞著本真,禪坐,內視與根性
兩股清泉,匯入深潭……
我不敢用俗眼光去觀你
更不敢用俗世的心,測量你現身的真意
我像在伺候一座寺廟,呵迎一場加持
而我的腰身,搖擺不定,它滴落
閃爍的蜜語,似試探,似遺漏
又被即興的玩笑所衝淡
經久不見的沈香和沒藥味兒
暈厥著我的五月和下滑的身姿
它們來自你的面容和口吻?還是來自
我,在聲聞相之間,刻意的迷幻?
停止經年的渴望和等待
醒來,朝你傾斜一尺,又一點
而一種不明其因的業力
把我彈回原地。使渴望更為渴望,等待更為等待
就在這場相遇裡,我知道了
維摩詰:你為我,為眾生生病的原因
藥師佛
當然,這也是手額失聲的時日
藥師佛,你到來前
我從不知自己病得如此之深
我用『怪癖』,『離群索居』,『孤傲』,『犧牲品』……
這些文人慣用的詞,掩蓋著自己的病灶
你拆卸開詞語的面具,無非是,人類共有的
自我反映,自我哀憐,自我重要感,抱怨……
我們在人類共同流血的感覺中,抱成一團
多年來,或文人,或詩人的名分,與之的糾結
串聯出幻覺:自己多麼像將被人翻閱的經卷
在人類通用的病歷上,我卻拒絕簽下自己的名字
那偶爾的懺悔,救贖,赦罪。這些不了義的行為
也僅僅是帶著文化的標簽和腥味
藥師佛,謝謝你。你的宏願
你無盡的光耀,無疑是對我的愛憐,使我
覺知:我看似的活著,就形同於——又一次輕生
現在,我必須與昨日,與自己,徹底的翻臉
燃燈人
刨開閃電,煤渣和事物的假相
你徑直抵達,我的內心
事物的根部——燃燈人
我依然把自己深埋在塵土裡
渾身的根須,感知你的存在,卻忽略你已到來
文字波液(般若)裡,你為我授記——
『你將會……你將是……你。』
泯滅掉低低的歡悅,側過身軀
進入我日復一日的廚房,摘除,清洗
芹菜,茴香,苦菊……上的濫葉與污跡
調御出的佳餚,供奉在暫時無人的餐桌上……
是的,我無法追隨你而去——燃燈人
我是如此依賴自己的手指,它
保質著我的低聲線,和對你欲說欲深的愛慕——
僅你的殊勝之相和『高大』,就足以讓我
在這個塵世:徒然.,卑微的勞作下去。
阿育王
在一場虛擬的黑白畫面中
與你相知。我病倒在
老電影《盡情哭泣》的插曲裡
低熱,高燒,間斷的囈語
組成我持續的黃昏和夜晚,也組成
我在玄迷的世界中,與你傾訴的可能——
阿育王,你擁有雄獅與鱷魚的骨骼和氣質
屠殺,征戰,愛恨,出離,在孔雀王朝
大建寺院,結集佛典,把子民迎向覺悟的方向
你在大染缸裡,把自己染得如此出塵
這些年,我在我居住的塵世中
於凡俗的男人們身上,尋找可能的『神性』
又在釋迦摩尼,耶穌,穆罕默德……的身上
尋找可能的人性。在我的眼裡,
具足人神合一的氣息,纔夠得上……
阿育王,你符合我對男人所有的夢想
《盡情哭泣》裡,我聽到帕瓦奇公主的聲音
『你為什麼總不到來,我在四處尋找你!』
她哭倒在你懷裡,眾多高昂的女子哭倒在你懷裡
阿育王,我是不在場的那一個,我是
在插曲裡,病倒的那一個
我是病倒,又站起來的那一個
地藏王
這個夏季
我是滿的
南方的水域是滿的
你的領地是滿的
地藏王——
我對地獄很熟悉
我在我的塵世深愛過
我愛過這裡的男人和女人
愛他們的漏洞和膿瘡,失去果核的皮囊
當這種不可說的愛,把我漩入地獄裡
你看著我,看著我怎麼無望的死去
怎麼在隱忍裡,脫掉一層層人皮……
我進入《地藏經》——
這個夏季,遠離我的人群和蟬聲
地藏王,我無需回顧的愛上你
當我發現自己在日月下沒有了身影
在鏡子裡沒有了反射
在地上再也留不下自己的足跡時
我明白了你,明白了地獄全部的真意——
從不曾有個別人把地獄設置到
我,我們每個有情眾生的身體裡
而我們自己這麼做了
並把它擴張到,身體以外的領域……
你慈悲的站在每一處,迎接了
這紛紛的,群體的,無知的墮落
阿彌陀
你說:看哪,連鳥兒都在說法
我低著頭長跑,在地表60°以上的夏天
從媒體村到奧運公園
在一條條看似的大道上
我知道我正在面臨,歷史上超負荷的
熱浪,災難,精神的畸變
我聽到鳥兒的叫聲
但我沒聽懂它的說法
我看到了『素心蘭』
它的出現,是警醒,是為多災難的今天
提供異樣的路徑?
我的耳邊掠過風聲,掠過十字路口的歌聲
『我掙紮著,掙紮著向你靠近
而我眼前橫躺著,無盡的距離……』
阿彌陀,你是否已為我敞開,我無須過問和看見
我須得低頭無畏的長跑
跑過熟悉我的事物,跑過陌生我的人群
跑過掌紋上的交叉線,所有的標識,雜念
我驀然入定——你光焰燦燦
長跑線上,你一直與我如影隨形
阿彌陀,你手執我手,去往
熱浪,災難,精神畸變……的中心
你說:看哪,連鳥兒都在說法——
和光同塵,和光同塵
2010,5,2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