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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心公社特別策劃】
情字當先,
愛屋及烏有多難?
愛一個人就要愛他(她)的全部,這句話誰都聽過,可真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口口聲聲說『愛你』的那個人會因為你身後有一幫『窮親戚』而跟你說『拜拜』;海誓山盟說願意照顧你一生一世的那個人可能因為你有個『拖油瓶』而轉身離去;沒見面時可以為你的纔華神魂顛倒,見面之後卻可能因為你個子矮、長得丑、家裡沒錢或有一對生病的爹娘而絕情分手……
在愛情的世界裡,愛屋及烏是個神話,幾乎等同於『不可能』。
但是,仍然有一些人,愛上了一個人,就愛上了他(她)的全部,包括他(她)的缺點、他(她)的家庭,甚至他(她)的責任。
這些人,懂得愛的真諦。
【起 因】
杜鋒是外地人,在這座城市裡,沒有能說心裡話的人。
即便有,他覺得有些話也不能說,所以他找到了聞心,盼著聞心能幫他解開心中的結。他說他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哪怕聞心說都是他的錯。
很多人喋喋不休地講述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但杜鋒不是。也只有像杜鋒這樣盼著並且願意聽到真話的人,問題纔有可能得到解決。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男人,一個應該頂天立地的男人,在你面前抱怨他的老婆,你會怎麼看待那個男人?』杜鋒很認真地問,然後就期待著聞心的答案。
理智告訴聞心,男人也需要一個釋放的空間,但說實話,在感情上,聞心也和很多人一樣,更容易接受女人的抱怨。
『心胸狹隘?沒有包容心?沒有責任沒有擔當?』實際上,杜鋒的口氣不像追問,更像自問自答。他穿著磨得發白的牛仔褲,白色的長袖T恤上有些顯眼的污漬,腳上的運動鞋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刷過,淺黃色的鞋帶已經變成了黑色。
他是趁著送貨的時間趕來與聞心見面的。杜鋒說,現在妻子變得有些不可理喻,只要杜鋒打扮整齊地出門,她就懷疑杜鋒出去『招蜂引蝶』。為了避免吵架,杜鋒總是如此邋遢地出現在人前。
自從兩年前來到天津,杜鋒和原本恩愛的妻子三天兩頭吵架,如今已發展到要離婚的程度。妻子的疑心病固然是一個方面,但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妻子總是『胳膊肘往外拐』,總把自己的丈夫排在娘家人之後。俗話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可杜鋒娶的這媳婦,心裡就只有娘家人。
選擇一個人就是選擇了一種生活方式,結婚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家庭的事,這些道理杜鋒早就明白。求婚時杜鋒曾單膝跪地對妻子向菲說:『娶了你,我就是你們家的兒子了。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情。』結婚之初他也是這麼做的,但是向菲娘家人的種種『不地道』激怒了杜鋒,他憤憤地說:『我只說當兒子,沒想到連孫子都不如!』
在杜鋒這裡,愛屋及烏是一種難以達到的境界。究竟是杜鋒的度量太窄,還是向菲的娘家人太過分?
情感線索
她心裡只有娘家人
開始,家裡人並不同意我和向菲交往。我爸說她家裡人不好斗,口碑不好,而且向菲又是獨生女,有事兒連個依傍都沒有。在我們農村,獨生女並不多見。但是我聽不進去,甚至暗自做好了入贅的心理准備,心想如果我爸不同意,我就帶著向菲遠走天涯。
『何處黃土不埋人!』在我家屋後的草垛旁,我特男人地對向菲保證說死也要和她在一起。保守的向菲被我感動了,那一晚,我們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爸媽都是老實人,他們的兒子玷辱了人家女兒的清白,就算我不同意結婚了,他們也非逼著我娶了向菲不可。
其實結婚時,我就發現向菲家確實不夠地道。首先是彩禮問題,按照我們那邊的風俗,男方家的禮金在六千多元到兩萬元之間。我家條件好,我又是家裡最小的兒子,我爸想辦得紅火點,說給兩萬元,讓她家多置辦點嫁妝,雙方都有面子。可是眼看著婚期臨近,向菲家還沒有動靜。我爸讓我催問,向菲纔吞吞吐吐地說彩禮錢都借給她舅舅蓋房子了。
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向菲也變了臉:『我媽就這一個弟弟,難得開口說借錢,我媽能說不借嗎?再說我家過不去那陣兒,還不都是我舅舅幫襯著。還說為我做什麼都願意,不就是少買點嫁妝嗎?』
向菲一發起火來,我霎時沒了底氣,覺得向菲一定有她的難處,為這麼點兒小事傷了感情,不值得。我安慰她說沒關系,回家後我爸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敗家玩意兒』,還說以向菲家的條件,不至於連買嫁妝的錢都沒有了。最終我爸要面子,又自己掏錢買了家具,對外人說是娘家陪送的。我嘴上說我爸『死要面子活受罪』,心裡卻覺得對不起他。
結婚前我基本靠『啃老』度日,結婚後我爸幫我開了一個農藥代銷點。這方便了向菲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尤其是她舅舅,包了幾十畝地,用的農藥全都從我這兒拿,而且全部賒賬。我跟向菲說起這些,這次她還不錯,催著她的親戚們來結賬,唯獨她舅舅欠的錢,向菲說她幫著給。
我一下子急了,第一次對向菲發火:『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嗎?你給,和不給有什麼分別?』
向菲不接我話茬,只是指責我不守誓言,居然哭了一個晚上。我心疼她,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不過她舅舅後來的確還了欠款,但不知道那錢究竟是他自己的,還是向菲給的。
除去這些事,我和向菲的生活還是很幸福的。婚後第二年她給我生了個女兒,我爸媽已經有四個孫子了,得了這唯一的孫女,高興得合不攏嘴,孩子的一切花銷,他們都包了。但是向菲的父母,嘴裡也說著疼啊愛啊,卻沒為這個外孫女花過一分錢。
兩年前,我和向菲想到外面闖闖,和老鄉一起來到天津,租了個底商乾蔬菜水果批發。本來我想帶著女兒一起來,但是向菲說,我們都走了她爸媽太寂寞,堅持把孩子留在了她父母那兒。我每天都擔心孩子受委屈,總讓我爸媽買了東西去看,去多了,她爸媽反而不高興,向菲也開始埋怨我。
和我們一起出來的,還有向菲的表哥。起初我不願意和他一起乾,但是向菲說她舅舅就這一個兒子,讓我多幫幫他,我只好讓他入了個小股份。可這小子乾活兒又奸又滑,分錢時卻唯恐自己拿的少,一本賬看了四遍,讓我恨得牙根疼。
這兩年,我既想女兒又恨向菲舅舅家那小子,脾氣也不太好。向菲仍舊是動不動就提我曾經的誓言,而且見到我跟女的說話,回去就唧唧歪歪的。我倆的爭吵越來越多。一個月前,他舅舅家那小子憑空指責我,說我在賬上動了手腳。我再也忍不住了,喊著叫他『滾蛋』。
事後,向菲讓我道歉,我不肯,她就說要離婚。
氣頭上我說:『離就離,這樣的日子沒法過了。我娶的是媳婦,不是麻煩!』
聞心幫助
沒有原則的愛是縱容
『所有這些事情都不能完全怪向菲。其實你從來沒有真正告訴過向菲她的行為對你造成的困擾。你有承諾,所以忍耐,偶爾爆發,但很快就又會屈服。你曾經的承諾和之前的種種忍耐,實際上縱容了向菲日後的行為。』聞心這樣說,並不是想每個人各打五十大板,確實是因為一個巴掌拍不響,夫妻間的任何問題,都不可能是一個人的事。
『問題是我不屈服,向菲就要跟我離婚。』杜鋒很無奈,覺得自己特別無辜。
『你試探過向菲的底線嗎?』聞心知道杜鋒一定沒有,但還是要他回答。他不經試探、不經驗證就已經進行了『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如果不按照向菲說的辦,後果一定很嚴重。但是向菲已經多次『試探』了杜鋒的底線,盡管她是無意的。或許她已經在多次試探後掌握了杜鋒的心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自己的家人而委屈杜鋒。
聞心問杜鋒,這次吵架後向菲的反應,杜鋒說向菲好像很吃驚,這兩天雖然沒跟他說話,但也沒再找他爭吵。『或許,她意識到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杜鋒喃喃自語。
『可是我不想跟她耍心眼兒!』杜鋒又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他覺得人與人之間就該坦誠相見,特別是夫妻之間。
『既然你認為應該坦誠,那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有如實表達你的不滿?』聞心反問杜鋒,『愛一個人可以沒有條件,但不能沒有原則。你之所以不表達,是因為你覺得遷就就是愛。如果這種遷就出於本心,那自然好;可如果只是為了遷就而遷就,勉強自己的同時,其實就是在對方身上貼上了不義的標簽。為一個人做出犧牲後收獲的不是幸福而是滿腔怨恨,就算沒有滿世界宣揚,但滿腹委屈地過日子,能幸福嗎?這種犧牲,能算是愛嗎?』
杜鋒似乎被這一連串的質問『雷』到了,好半天沈默不語。
『那我以後該怎麼辦?』他最後問,『不和他們家人來往?』
顯然,杜鋒是個被寵大的男孩,不善於處理人際關系。聞心告訴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權利和底線,『如果事情沒有超出你的承受底線,你就讓自己高興地接受;一旦超出,則沒必要太勉強自己。夫妻間需要互相妥協,而不是一方一味退讓。』
『如果……如果我這樣做,她真的跟我離婚呢?』談了那麼久,問題又回到了起點。可能杜鋒自己都問煩了,再次提出這個問題,他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很簡單。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需要他自己決定是否要維持這段婚姻。一旦選擇了繼續,就要承受隨之而來的一切結果。
沒等聞心回答,杜鋒已經自己說了:『好像我應該問我自己。』他笑一笑,雖然還有些無奈,但已多了些釋然。
【後 話】
杜鋒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向妻子道歉。
道理他都已經明白了,但習慣成自然。顯然,他選擇了接受現狀,那麼就希望他日後能微笑著面對發生的一切。
在和杜鋒的談話中,聞心曾引導他回憶和妻子在一起的美好瞬間。事後杜鋒打來電話,不好意思地說他回去後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和妻子的關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壞,只不過在氣頭上,他想的、說的都是不高興的事。
『吵架歸吵架,一碼歸一碼,別把八輩子的爛賬都翻出來。』杜鋒替聞心做了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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