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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上海世博會的主題,一場名為『牆上美術館』的壁畫攝影展引發人們對城市流動風景的關注。與其說是攝影展,不如說是德國慕尼黑市長夫人愛迪特的個人城市記錄。這位德國政壇的名女人,在丈夫吾德正式當上慕尼黑市長後,交出議員勛帶,走向自由攝影師之路。她拍攝的對象包括貓、街道風景,最為熱愛的卻是各個城市中的壁畫。
整整25年,愛迪特游歷於世界各地,尋找這來自於街頭的藝術。開始的拍攝,愛迪特完全基於一個市政議員對城市的考察。照相機是她最好的工具——她早就是一名攝影愛好者。厭倦單調、枯燥的記錄,她喜歡發掘溫情的場景,從中反映出城市的發展與變化。然後有一天,她聽到一個朴實的聲音:『請幫幫我!我在這兒住了多年,每天面對這面丑陋的牆,我的心情糟透了!』為了強調內心的厭惡,這位家庭主婦連用了三個ugly、ugly、ugly來修飾。很快,主婦的問題得到解決,愛迪特請來一位藝術家創作了一幅風景畫,主婦的臉被喜悅點亮了,高興地請愛迪特為她和壁畫合影。
對壁畫的追尋由此展開。不過,愛迪特感興趣的不是文藝復興時那些奢華的牆面裝飾,她將鏡頭對准那些反映城市歷史的當代壁畫。『它們是對陰暗城市的彩色描繪,是對單調城市的幻想昇華,是自我意識與內在叛逆的自由表達。』在愛迪特眼中,這纔是壁畫的豐富內涵,表現城市,改變城市,使城市生活更加美好。『人們不需要去美術館和博物館纔能看到真正的藝術品。壁畫使人們離藝術更近。』
『這面牆原來是灰色的,很老舊。後來有人在上面畫了這些圖。你看多麼有趣,像在講述故事,又像一部小電影。可惜,5年前這面牆被拆掉了,現在你只能從攝影作品裡看到它。』愛迪特站在命名為《一吻》的壁畫前,介紹著。這幅壁畫來自於美國俄亥俄州的一面防火牆,像一幅八格漫畫。一位單身女子站在窗前,月光照著她的側影,她的手臂慢慢伸出,隨著畫面的展開,隱現出男子的側影,男子的側影慢慢變大,在最後一小格畫裡,有了兩人擁抱的身影。因為這幅畫,斑駁的牆壁絲毫看不出殘損的狼狽。很多壁畫的命運,都像這幅一樣,已經消失,或者行將消失。風化、雨水衝刷,以及城市拆遷改造,使這些美好的畫面很快成為記憶。愛迪特的鏡頭拯救了這些記憶,現在,很多壁畫只能從她的攝影作品中找到。
愛迪特拍攝過一幅『紀念唐人街工人之牆』的大型壁畫,它來自於美國舊金山。從一條大龍的尾巴到頭部,畫出了整個移民過程:最初的居無定所,從事酒保、打字員等低級工種,到後來的昇遷,融入以及安居樂業……每當移民者看到這幅壁畫,就會產生心理認同,感受到街區對他們的接納。『在很多大城市,雖然政府被一些胡亂涂鴉所苦,但相當多的壁畫,會受到歡迎甚至追寵。美國總統羅斯福曾提出「公眾藝術作品」,為在世界經濟危機中的藝術家們創造就業機會,並借他們之手,傳遞積極信號——其中大多涉及壁畫創作。』
愛迪特認為壁畫就像一扇窗口,將政府和市民之間相隔的圍牆打開,有助於彼此之間的對話與了解。人們將自己的提議和反抗畫在牆上,包括對城市畸形發展的批評指正。好比慕尼黑城中的壁畫,在戰後重建時期,政府曾一度將城市劃分為商業中心、睡眠城市以及娛樂中心,並對各區的功能有著明確的限制。這種規劃,在政府看來很務實,但對於市民來說,卻無聊而單調。正是借助壁畫,政府猜到了市民的真實想法。『當然,也必須解決胡亂涂鴉的問題。在慕尼黑,政府禁止人們在地鐵、車站等公共設施上隨意涂鴉,嚴重時還會依法起訴。』愛迪特建議,留出一些合理空間,如建築圍欄、防火牆、碼頭、地下通道等,給那些無家可歸,或者失業的街頭藝術家們自由發揮,給他們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據《周末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