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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晚,政府包機在機場降落後,我靜靜地參加了遺體告別儀式。風笛奏著《Amazing Grace》,很莊嚴,也很淒涼。我看著棺木上的白布貼著一個個的團友名字,淚水如注。誰會想到這個旅行團回到香港時會是這個樣子?
傅太只有四歲的小女兒不時嬌滴滴地問母親:媽媽,為什麼爸爸回香港但是不回家?一句句稚子無知的問題,聽得人心絞痛,可敬的是傅太很堅強,仍以逗小孩的聲音平和地對女兒說爸爸已上天國,讓女兒和爸爸說再見。過了一會,纔傳來她痛哭的聲音。我走到導游Masa的母親前面,握著她的手,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只能說,謝謝Masa,他一直很照顧團友,直到最後一刻。
回想起剛被槍手劫持的時候,我們都認為事件可以在一兩小時內和平解決。直到12時多,始終未見任何解決事件跡象,我們在車尾的幾名團友幾次商量要不要動手制服槍手。可是,最終我們仍是猶豫,不敢亂來,我們覺得,他開始是不想殺人的。直到槍手真的開槍射向前排幾個團友,一切都太遲了。
我看到藍色的火光打入團友的身體,原來在蠕動的身體就不再動了,連哼一聲都沒有。他們真的死了嗎?我感覺到自己的頭發和身上染了很多血,都是別人的血,但是下一秒可能就是自己的血了。
後來,我終於被救。在救護車上,我們要求救護員給雙手不斷流血的陳生包紮止血,救護員竟說沒有用品,我母親仍受著催淚彈的苦,她想喝水,救護員又說他們沒有水。我只能苦笑。在我們被轉送去醫院前,不停有人問我為什麼槍手會發起瘋來,突然開槍,我不禁火了,當場忍不住就罵他們,他們到底是不是想救人?!
醫院裡亂作一團,同樣在醫院裡尋找子女的梁太看起來讓人心都要碎了,她雙眼睜得好大,盛滿淚水,似乎隨時會倒下,我握著梁太的手,和她一起向在場的政府官員重復她的要求,但是官員說,他們並不知道她的子女在哪個醫院……
我在醫院裡把染血的衣物褪去,頭發已被乾了的血弄得僵硬,我洗了很久很久,濃濃的血腥味讓我有想吐的感覺。我眼睛閉上,耳邊卻響起『啪!啪!』的槍聲,看見中槍團友身體在抽搐。已離世的團友們,請一路好走,還請你們在天之靈保佑你們的親人;身心受傷的團友和家屬們,請堅強起來,早日康復,以後的路還長,願大家都好好生活,大家保重!
(本文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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