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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有些事人們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你要是認真地想一想,就會發現它們其實很荒謬。比方說在酒席宴上,常常會有人站起來端著一杯酒強迫我喝下去,說要是喝了就是給了他面子,要是不喝就是不給他面子。提出這個要求的人,自以為沒什麼不妥,因此理直氣壯。而我,就常常會在心裡邊暗暗覺得好笑。
在酒席宴上,除開了禮節性的敬酒之外,我是從不勸人喝酒的,也從不接受別人的勸酒。這裡邊的原因,是在我看來,勸人喝酒是一種不文明的甚至是野蠻的強迫行為。我不喜歡強迫別人,我也絕對不能容忍別人強迫我。此為一。二,我從不勸人喝酒,也從不參與賭酒賽酒——你一杯我一杯地比著喝,還因為我知道我的酒量太大,跟別人那樣喝酒,有欺負別人之嫌。我不喜歡欺負別人,我就從不跟別人那樣喝酒。在我,我以為這是尊重了自己也尊重了別人,是一種現代文明的表現。
奇怪的是,我的這個觀點,常常會受到傻了吧唧卻又是蠻橫無理的挑戰。幾乎是每一次的酒席宴,都會有人站起來強迫我喝酒,說是為了向我表示敬意。那樣子十分可惡。另外,也會有人站起來不知天高地厚地提議跟我比酒。那樣子又十分可笑。對此,我的反應就總是微笑著拒絕。
我的微笑著拒絕,常常不被理解。於是,下面的這句話就來了:『哎,哎,給我點兒面子!給我點兒面子!』
這就既是可惡,又是可笑了。
我曾注意過,說這句話的人,十個有十個與我並不相熟,而其中又至少會有九個,不過只是這一次性的交往而已。像是這樣的關系,在我看來,能夠做到文明、禮貌,也就可以了,根本談不到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因此,每當我聽到有人說什麼給點兒面子的話時,真的是覺得莫名其妙。
面子是什麼?是你的價值麼?你肯定是有價值的,因為一般來說,能夠被請來參加這個酒席宴的人,就不會沒有價值——甚至還可以這樣寬泛地說,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有其價值的。這一點,毫無疑義。因此,完全沒有必要拿到酒席宴上來證明。同時,問題也很明白,你的價值是你的價值,跟別人特別是跟我吳某人有什麼關系呢?此外,你的價值是你自己創造出來的,你自己認可也就可以了,怎麼還需要別人特別是還需要我吳某人認可呢?
哦?面子就是臉面吧?要是那樣的話,對不起,你現在的臉面可不怎麼好看。一個人喝得醉醺醺的,神志不清,語無倫次,瞪著兩只紅彤彤的大眼珠子高聲吼叫,還能談到什麼好臉面麼?
當然,我其實倒也明白上面的引申毫無意義,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我吳某人喝了那杯酒就算是看得起他了,他心裡邊就滿足了或者說就安生了。不過,我要說這真的是一個謬誤。你想想,咱們倆素昧平生,只是這一次的偶然把咱倆聚到了這張餐桌上,等一會兒散席,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這輩子都未必還有機會碰面,你非要我給你個面子乾啥呢?難道我不給你面子你就真的沒有面子了麼?
我就從來都不管別人要面子。
我覺得我的面子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