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困境吳毓麟尋求變局 受青睞黎英傑嶄露頭角 黎英傑十七歲這年,大沽船塢陷入了生存困境。大小船多年未造一條,修船的活兒也星星點點。從玻璃廳到各車間冷冷清清,死氣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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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困境吳毓麟尋求變局 受青睞黎英傑嶄露頭角
黎英傑十七歲這年,大沽船塢陷入了生存困境。大小船多年未造一條,修船的活兒也星星點點。從玻璃廳到各車間冷冷清清,死氣沈沈。職員和工人的月薪難以維持。這原因,要追溯到甲午海戰、黃海之役,使花了重金組建起來的北洋水師一敗涂地,這之後的戰爭賠款,又大傷了中國的元氣。百業凋敝,市井蕭條,民不聊生。
這時候,當值的船塢總辦吳毓麟,此前在海軍部任職,是位遇難思變的人纔,無時不想怎麼纔能使船塢從困境中走出來,生存下去。一個不甚清晰的思路告訴他,靠修船造船是拯救不了大沽船塢了。要使大沽船塢起死回生,就必須另闢途徑。
他想到了當前的時局。眼下,袁世凱已死,北洋軍閥分裂成直、皖、奉三個派系。而北洋軍閥政府控制在皖系軍閥首領段祺瑞手中,許多跡象表明,段祺瑞積極擴充皖系武力,企圖消滅直、奉兩派而獨霸中國。而直、奉兩派則結為同盟進行倒皖活動。吳毓麟料定,軍閥之間遲早會有一場戰爭。
吳毓麟走出車間,遠遠看見門衛夾著一卷報紙書信向他這裡走來。
『今天沒人到廠門口聚眾鬧事吧?』吳毓麟沈著臉,問來到近前的門衛。由於廠子不景氣,工人們絕大多數都被辭退回家。所以,不時會有幾個、十幾個人成群結隊到廠裡打探消息。有時牽扯到利益上的事,一幫人會突然闖進總辦辦公室,提些糾纏不清的問題。所以,吳毓麟吩咐門衛,看好大門,禁止閑雜人員隨便出入。
『沒嘛事兒,總辦。』門衛說著,小心翼翼地將一份《大公報》遞給吳毓麟,然後畢恭畢敬地輕輕退去。
吳毓麟接過報紙,轉回玻璃廳,坐下來看報。報紙的頭版頭條幾個異常醒目的黑體鉛字橫在報端——直皖戰爭一觸即發。吳毓麟思索著,下意識地翻著報紙,不想,在這張報紙的下角又看到這樣一條消息,自貢槍械所購進德國馬克沁機槍。
吳毓麟興奮極了。幾年前他作為洋務運動的寵兒,被派到德國留學時,就聽說過馬克沁機槍是一種很厲害的新式武器,後來又見到專門介紹馬克沁機槍的資料,對其有了較全面的了解。馬克沁機槍,是美國人海勃姆·史蒂文斯·馬克沁發明的。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獨佔世界市場。馬克沁機槍號稱有史以來殺人最多的武器,它開創了武器新紀元,馬克沁也因此享有自動武器之父的美譽。
馬克沁機槍問世後,各國分別仿制。1884年,李鴻章出訪英國,在倫敦觀看了馬克沁機槍的表演,連聲說:『太快!太快!』因而該槍傳到中國後被稱為『賽電槍』。意思是說,快得賽過了電閃雷鳴。
想到這裡,吳毓麟迅速撥通電話總機,吩咐接線員,轉接技藝科。撥叫信號響過幾聲之後,接電話的正是吳毓麟要找的技藝科匠目王連科。吳毓麟大聲說:『王匠目,馬上到我這裡來一趟。』
放下電話,王連科就直奔廠長辦公室。一見王連科推門進來,吳毓麟從紅木雕花太師椅上欠了欠身子。這不尋常之舉,表明了吳毓麟對王連科的賞識與尊重,也表明了王連科在廠裡的特殊地位。
『總辦,有事兒?』見了吳毓麟,王連科不像其他人見了大人物那樣點頭哈腰,他依然驕傲地昂著頭,直視著吳毓麟的眼睛,臉上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王匠目,請坐。』倒是吳毓麟臉上現出了微笑。對於有纔學之人,對於技術精到之人,他一向是格外看重。『我想盡快去趟四川,你得和我同行。』吳毓麟扶了扶眼鏡,溫和地說。
『哦?』王連科平靜地望著吳毓麟,既沒表現出驚異,也沒提出問題。
『是這樣的。』吳毓麟說:『我料定,直奉皖會有一場新的戰爭。新式武器會受各方的歡迎。最近,四川自貢槍械所購進了一批馬克沁機槍,我們去碰碰運氣。如果運氣好的話,買一支回來進行仿制,大沽船塢可就有救了。』說到這裡,吳毓麟情不自禁地有些興奮,馬上補充說:『我們馬上就動身,你看怎麼樣?』
王連科沈思了一下,說:『我聽招呼就是了。』
曹鎮慢條斯理地聞著鼻煙,徐大力躬著身子,一勺一勺地往一個小巧玲瓏的玉碟裡加著鼻煙。曹鎮聞著聞著,打了一個痛快的大噴嚏。
『三爺對木槍還滿意嗎?』曹鎮用手帕擦著鼻子,說。
『別提三爺多高興了!』徐大力挑著眉毛說,『還讓我哪天把黎英傑帶到保定府,他要親自見見呢。』
『不能讓他見三爺!』曹鎮虎視著徐大力,『你明白嗎?』
徐大力轉了轉眼珠:『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還要防著點李彥青!』
『是!』徐大力心裡佩服曹鎮比他想得寬。李彥青是曹錕的管家,是個雁過拔毛的高手。
『下一批二百把,三爺說多咱要?』曹鎮又開始聞起鼻煙。
『沒說。』徐大力看了一眼玉碟裡的鼻煙,還夠曹鎮聞一陣的。
『黎英傑多大了?』曹鎮往鼻孔裡捻著鼻煙。
『有十六七了。』
『唉!』曹鎮長嘆一聲。
『爺想嘛呢?』徐大力又轉起眼珠。
『我要是有個閨女多好!』
『嘻!』徐大力齜牙一笑,『爺想招他做女婿?』
『你笑嘛!』曹鎮十分認真地說,『黎英傑是個掙錢的好手呀!』
『這倒是。』徐大力理解地說,『頭一水就拿走了幾十塊大洋。不過……』
『不過嘛?』曹鎮攔著徐大力,『你是不是要說,他沒我們落得多。』
『不是。』徐大力搖著頭,『我想說,爺走在人家後頭了。』
曹鎮稍作遲疑,說,『怎麼又有人走在我前頭,打了黎英傑的主意?』
『正是。』
『誰?』
『辜振津!』
『這個辜振津,腦袋就是跟別人不同。』
『他要怎麼著?』
『不僅想收黎英傑為徒,還想跟黎家聯姻。』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徐大力告訴曹鎮,一天他從辜振津表鋪路過,看見辜振津和黎尚林正坐在堂屋喝酒,綠荷在一旁侍候著。辜振津不斷地勸著酒,看樣子倆人都沒少喝。徐大力就聽黎尚林說,我孫子給你當學徒,那我黎家的祖傳木活不就失傳了嗎?辜振津說,學我這手藝不受累,比木活掙錢還多,咱都是為孩子好,何樂而不為呢!黎尚林說,那你得招英傑為女婿。辜振津借著酒勁說,那就招女婿吧。媒人說了這麼多家的公子哥,我一個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你家英傑。
聽完徐大力的講述,曹鎮感覺很不舒服,他剛剛看中的一棵搖錢樹,卻讓別人領先搶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