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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困難找警察』已成社會共識。但若存心不良,想利用警察達到欺騙別人的目的,那就離倒霉不遠了。因為,你得先騙過警察,而警察、特別是像付和勝那樣的老警察,你是否騙得了他們。
薊縣上倉鎮與河北玉田搭界的地方有個叫蒙圈的小村莊,一年冬天的一個下午,該村婦女劉某報警,說她丈夫外出遇害,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付和勝率偵查員趕赴案發現場。現場在村外大?上,隔老遠就聽見村婦劉某悲慟欲絕的哭聲。付和勝過去,劉某哭得差點兒昏厥過去,好像她知道她那失蹤的丈夫肯定是死了。
現場只有一輛倒地的摩托車、一只頭盔和好多的血跡。那地方比較偏僻,是個劫道兒的好地方。付和勝就問:『你丈夫他身上帶錢沒?』村婦劉某說有,8萬塊,剛從某某銀行取的。付和勝當即派偵查員去那家銀行核實情況。時間不長,這邊刑事勘查的工作還沒做完,銀行那邊打來電話,說情況屬實,而且取款人是她丈夫本人。這一下案情的脈絡似乎是有了——被害人去銀行取款,不小心被外面的壞人盯上,跟到這裡後突然搶劫殺人;或是其他知情者知道他會走這條路,事先埋伏在這裡。
可是,付和勝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
首先,付和勝想:對於歹徒來說,8萬塊錢值得一劫,可他把人弄走乾什麼?扔河裡去?河面冰層完整,沒一個窟窿;埋地裡去?不可能,土地凍得很硬,人工挖不動,再說大白天挖坑也不現實;送醫院搶救去?更不可能;異地拋屍?沒有意義,摩托車都在這兒呢,人們一查不就知道是誰的車了嗎?難道後面還會再有綁架勒索的事兒?
其次,付和勝想:搶劫分子實施偷襲最佳的時機,是在摩托車低速行駛的時候,那時被害人的雙手全在車把上,來不及反抗。可現場上,摩托車卻毫無行進中突然倒地的那種向前的擦痕,說明它是以靜止的狀態倒地的,歹徒不會把被害人攔住,等摩托車停穩了再打吧?
再就是,頭盔破損嚴重,上面布滿重物砸擊的凹痕,由此可推斷傷者傷勢不輕,倒地之後應有一定的血泊,然而現場的血跡,既無噴射狀血跡,又無成片的血泊,盡管血量不少,卻是較為集中地分布在摩托車和頭盔附近。此外,被害人不見了,不管他是活是死,被移動時血會從他身上滴落下來,形成間斷的血線,而現場上卻沒有這樣的血線!
這案子太怪,付和勝想,突破口就在這女人身上,於是他對偵查員說:『別管她怎麼哭,先把她給我帶回警隊。』
帶回警隊後,村婦劉某依然哭天?淚,付和勝裝出很同情的樣子,說:『這不是攔路搶劫,就是蓄意報復,快說你丈夫都得罪了誰吧?』
女人止住哭聲,說起一段段往事,什麼跟誰打架了,跟誰鬧過別扭了,全都是些芝麻小事。付和勝靜靜地聽著,聽著聽著心裡就有了底,他不是聽出了什麼道道兒,而是看出了一些名堂——那女人說著說著表情就變了,變得像沒事兒人一樣,甚至還要支煙,神態安詳地抽起來。付和勝心裡暗罵一聲說:騙鬼呀你,農村老爺們兒是家裡的天,那天要是真的塌下來,你還能這樣跟我說話?聯想起從案發現場帶來的種種疑問,付和勝初步判斷這可能是一個『詐死案』,就是不知道此人乾嘛要『詐死』?
付和勝不動聲色地對那女人說:『你家有那麼多錢,肯定是做生意嘍,生意方面有無仇人?』那女人想想說,有,她丈夫做板材生意,不久前從鄰近的河北玉田縣某莊村支書手裡買下600棵樹,總價13萬元,她丈夫先交兩萬元,說餘款等把那些樹破成板材賣了錢後再補齊。不想錢交了,樹伐了,沒等那些木材賣出去,那個村支書變卦了,逼著他立刻交齊11萬元餘款,不然就跟他沒完。原來,那樹是集體財產,村支書背著村民們賣了,村民們不乾了。村支書害怕了,就逼著她丈夫趕緊給錢,然後把錢分給村民們了事,不然的話,村支書就把憤怒的村民們支到她家來。
聽到這裡,付和勝和偵查員們明白了,她丈夫是為躲債,成心制造了這場苦肉計,她丈夫肯定沒死,沒准此時正在逃往外地的路上。於是,偵查立刻轉入追查『失蹤者』的程序,結果表明,這位『失蹤者』還真是正在一列開往哈爾濱的列車上。
此時那趟列車已跑到長春,列車上一個用帶子吊著胳膊的人就是那村婦的丈夫。農村要賬的方式有時是很野蠻的,夫婦倆湊不夠那筆錢,又搪不住那幫要債的,於是就想借助警方的力量幫助他們走出眼前的困境,具體做法就是制造一起搶劫外加失蹤的案件,警察一立案,人哪去了?首先就得去查那幫要債的,那些人怕沾包兒,自然也就不敢再來威脅他們了。這樣他們就贏得了掙錢的時間,等把錢掙足後,他們再來償還那筆債,徹底走出危局。於是,其男人就在村外的大?上把摩托車撂倒,把頭盔在石頭上一下下磕爛,把左胳膊用刀狠狠地一拉,把鮮血滴得到處都是,然後把傷口一裹就跑了,帶著8萬元現金去東北做木材生意。剩下後面的戲,就由女人唱,可惜那女人不是好演員,唱到半截就穿幫了。
列車開到哈爾濱,不等走出站臺,吊著胳膊的男人就被當地的警察攔住了,『胳膊怎麼啦?是別人砍的還是自己用刀子拉的?』警察說。
那位村婦也被叫回到警隊,警察說:『我們把你丈夫找到了。不,應該說是逮著了。』
付和勝告訴記者說,好多心懷不軌的人,總想挑戰刑警的智商。他奉勸某些人要遵紀守法,切勿乾掩耳盜鈴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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