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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壽山石人物巧做,有『思想者』之風采。 |
情感是虛無的形而上,文房是可觸可摸的器玩,當某種情感融入這器玩時,這文房就賦予了靈性甚至生命,人與物之間就有了溝通,有了扭結不清的纏綿。
在某拍賣會的刊物上,刊登胡適親筆寫的一首詞,上款標明寫送張充和的。張充和,一位典型的中國傳統型纔女,這張珍貴的胡適墨跡下有新添幾個娟秀的小字,是張充和的筆記:『黃裳留玩充和轉贈一九八七年四月』。
胡適寫給張充和,洋溢著熱情,張充和轉贈給學者黃裳,洋溢著熱情。不論將來這張字紙轉到誰手中,都是情感的珍蓄。敢說它沒有溫度嗎?上面滾燙滾燙。
文玩陳設在書房,有的擱放在心房。許多並不珍奇的器物因為有故事有情節,就有了珍愛的魅力。在明清兩朝,有這樣嚴格的規定,宅院中的臥室廳堂都不是禁區,而老爺員外的書房是絕對禁區,家裡人未經允許不許進,連夫人也不能擅入。書房不就是主人讀書寫字之所嗎?不過陳設些文房清玩,怎麼弄得如此森嚴壁壘?事實是,書房是主人藏匿情感的地方,誰敢保證其中的陳設不是情愛所鍾至愛所遺。當然,情感有磊落與曖昧之分,文房有貴重平常之別。雖如此,情感於文玩,就像投影,時間的間距愈遠,投射出的影像就越大,在人心中的分量越重。
收藏文玩,關注情感,本與金錢無涉,但它給人的精神慰藉,是金錢換不來的。畫家吳湖帆與簪纓世家纔女潘靜淑結婚後,把書房齋號取為『梅景書屋』,『梅』是因為他們得到我國最早的版畫圖籍《梅花喜神譜》,『景』是他們藏有北宋米芾書法《多景樓詩冊》,書房之名得之於兩冊善本書和詩冊。正是這梅景書屋,夫婦二人共讀書同賞畫一起鑒寶,吳有詞這樣寫道:『莫道珍禽、明月來時,於中消受清福。』這般清福有這般文玩相伴,有如此深的情感相親,此乃何等福報,此等福報如天之大海之深。
讀書人和喜愛文房的人,一定是在書房徘徊消磨的人,比起一些燈紅酒綠酬酢應酬之人,有存放愛好的地方,有收藏情感的處所。當人有一方隸屬自己的精神家園時,就是福報,惜物惜情的福報。
文房的情感收藏,您存儲多少?借老人家的一句話放在文末:堅持數年,必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