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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人在路上,沒什麼好怕的,因為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會幫助你,讓你溫暖,讓你感動。
每年年底,心思便蠢蠢欲動,幾回夢回故鄉。今天去商場拎回一件衣服,明天去超市帶回一盒糕點,小鳥銜巢般湊著給家人要帶的禮物,然後盼望著回家的日子……
可是那年的歸途,卻給了我永生難忘的記憶。那年年底,丈夫出差,被暴雪阻隔在外,行李早已准備妥當,心情也早已飛越千山萬水,於是,我決定自己帶兒子坐火車回老家。
雪大路滑,那條去往車站的路已被交通管制,出租車只能載客到另一邊的臺階前。我們不得已下了車,站在茫茫的雪地上,仰望面前的臺階,足有四十多級。『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雖有些誇張,卻完美地契合了我彼時的心境。天空零星地飄著雪花,風一陣緊過一陣,妄想把人身體的熱量全部帶走,看看身旁的幼子和『癱瘓』一地的包裹,我咬咬牙,背扛肩挎手提,開始艱難地攀登。幾件包裹雖重量不沈,體積卻甚大,弓腰駝背地攀爬中,時不時有一個滑落到前面,遮擋我的視線。石階上的積雪被來來往往的腳步踩得甚是結實,也因此更滑了,眼睛的餘光還得緊瞟著旁邊的兒子,在這樣的忙亂中,我走得跌跌撞撞、險象環生。
進站了,人潮把我們『湧』到了一節車廂裡,在廁所邊的車廂連接處,我幸運地搶到了一個位置。為了減輕重量,我沒允許兒子帶零食,時近中午,周圍一片包裝袋的撕拉聲,兒子顯然也餓了,可是擁擠的車廂無人推銷食品,兒子只能不停地吞咽唾沫,渴望的眼神掃來掃去。對面一對父子坐在髒兮兮的蛇皮袋上,他們從棉襖的內口袋裡,拿出一個饅頭兩個包子,饅頭歸父親,包子歸兒子。男孩三口兩口吃完了一個包子,在准備咬第二個時,他偶然一瞥,發現我兒子正直勾勾地看著他手裡的包子。男孩遲疑了一下,低下頭輕輕地咬了一口手裡的包子,又抬頭看了我兒子一眼,然後附過身去在父親的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父親點了點頭。男孩把手裡的包子遞給我兒子,猛然碰到我注視的目光,又回縮了一下,用征詢的眼神看著我,我忙不迭地點頭說謝謝,融融的暖意在我們中間蔓延,兩個男孩一起愉快地笑了。
幾個小時轟轟隆隆的旅程結束,我在小店買了一桶方便面,幾分鍾後,揭開蓋子,一股熱氣湧出,隨之而來的香味鋪天蓋地,兒子迫不及待地開吃,我用雙手捧著紙桶,恍惚中想到那個男孩、那個包子,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了。
接下來,我們還要轉乘汽車纔能到家。不過,剩下的路程不用擔心了,因為下車後迎接我們的,是親人的笑臉和滿桌的菜餚。其實,人在路上,沒什麼好怕的,因為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會幫助你,讓你溫暖,讓你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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