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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外地友人一家參觀自然博物館,走到恐龍展廳,先看到一副副巨大的恐龍骨架化石,再看到由現代技術復原後的恐龍原型,友人的孩子問,原來恐龍是這個樣子嗎?我和友人都無言以對。
恐龍原來的外形是啥樣子,現代人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根據骨架和數字圖像技術復原的恐龍,想來已經走形了。
由此,想到城市歷史建築遺留的改造問題。
外出旅遊,常常看到許多城市的古代建築羣落都在維修、拆建和改造中。改造的結果,就是將原來的居民搬遷出去,再按照那個時期的建築規範整舊如舊。有的古建築羣落還被進行了商業開發,成爲觀光旅遊的景點。這好比將古建築羣落的皮肉拆除,僅剩下孤零零的骨架,再用現代技術給它添上人造皮肉。這樣改造的結果,就像博物館裏面的恐龍一樣,不再可信。
城市歷史建築遺存,包含着硬件和軟件兩個部分。其硬件就是建築本身,其軟件就是那個時期居民生活的樣式。就像恐龍一樣,其骨架就是它的硬件,其外表樣式就是它的軟件。恐龍當時的軟件和硬件相結合,纔是那個時期的恐龍原型。
城市那些古建築羣落的樣式是啥樣,不但由那個時期的建築遺存來決定,還要由那個時期的居住形式以及其附屬的園林小品等細節所決定。各個城市現在遺留下來的大宅院、小洋樓,當年絕不會是車水馬龍、遊人接踵和商賈如織的樣子。記得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前後,從天津的五大道、北京的大宅院門前路過,那裏的街巷裏弄安靜極了,偶有院落裏面的家人出來,走在林蔭道上,皮鞋敲擊馬路的滴滴答答聲都能清楚地傳到耳邊。大宅院出來的人們都是那麼恬靜,走起路來緩緩的、悠閒的,絕不像現在改造成景點以後,那些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過客,步履如飛,讓人看着都緊張地喘不過氣來。雖然這些建築羣落被保護了下來,但其原型細節卻被丟失殆盡,再來這些地方尋舊,物是景非,怎麼都找不到當年沉澱下來的、濃郁的文化感覺了。
幾十年或幾百年後,人們再來這些拆建、整修過的歷史遺蹟前參觀,如果有人問,這就是當年這些古建築物的原型嗎?我想,那時的人們也會像面對自然博物館裏的恐龍骨架一樣,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