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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允是有赤子之心的自由魂。』老友林懷民曾這樣評價他。
許博允的妻子樊曼儂是臺灣長笛教母。
去年12月29日,舞臺劇《游園驚夢》在臺北彩排。
皮克斯工作室的電腦動畫片《海底總動員》風靡全世界。
許博允為辦『新象』促文化交流不惜變賣家產
8月1日~10月30日,『小丑魚尼莫之父』皮克斯動畫25年展將移師上海當代藝術館。皮克斯動畫展於2005年年底在美國紐約現代美術館(MoMA)首次與世人見面,今年將是它首度造訪中國內地,其內地之旅的策展人就是有著中國臺灣文化交流超級推手之稱的、『臺灣三大文化支柱』之一的新象活動推展中心的董事長許博允。
他曾為臺灣『雲門舞集』幾乎所有早期舞臺作品譜曲;其音樂作品在全世界舞臺上已經演奏了2000餘次;其創立的『新象』在臺灣文藝市場創下許多先河,被馬英九稱為調教了臺灣人的國際視野和藝術品位。當年為了經營『新象』,許博允曾數次變賣家產達數億元臺幣,並因此獲封『臺灣最受尊敬的敗家子』稱號。
近日,許博允在上海接受了本報記者的采訪。
文/本報駐上海記者周裕嫵
出身名門
聽京劇昆曲長大
許博允『玩』的領域實在太多,最初是從作曲起家,後來涉足了美術、環境設計、雕塑、影像制作、專欄撰寫等等,而這次又是為漫畫展而忙活,他笑稱:『我還做過不下四五十次的選美評審。』
在朋友的眼裡,今年67歲的許博允仍然是個小孩子。
對於這個老友,『臺灣三大文化支柱』之一的『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曾經這麼評價:『博允是有赤子之心的自由魂』。這也許和他的家庭有關,而且,許博允對音樂、藝術的愛好最早就來自於祖父的有意栽培。
許博允的祖父許丙是臺灣在日本殖民統治時期相當有影響力的臺灣士紳,早年在日本讀大學,接受了西方先進思想,同時,也深受中國儒家思想影響,對中國文化也有很大的興趣。當年,日本人在臺灣推行奴化教育,許丙呼吁發揚民族精神,堅決反對日本軍閥誘迫臺灣民眾改換日本姓名,還鼓勵臺籍子弟學習漢文,協修孔廟……
『我祖父有兩個太太,22個小孩,我是長孫,我們的家教非常重視漢文化,祖父一生喜歡正音(即京劇)雅樂,他喜歡蘭花,喜歡琴棋書畫。聽說梅蘭芳在香港落難後,他馬上趕去營救,對日本軍閥講,此人是世界文化之寶不能殺;後來,京劇大師顧正秋來臺灣,祖父每天在劇院買下幾十、上百張票招待親朋好友,讓我也去聽,可那時我纔五六歲,哪聽得懂,祖父就許以巧克力,我就開心地去了。』
『聽著聽著也就喜歡了,幼年的熏陶其實對我有很大的影響。』
當時,在許博允家有個『愛樂會』,成員大多都是親戚朋友,他父親喜歡的是西方古典音樂,『他在東京帝國大學學習時還創立了古典音樂社,聽78轉的唱片,卡魯索、拉赫瑪尼諾夫、巴托克彈自己作品的唱片……』
許博允就是在這樣一個東西方音樂交融的環境下長大。少年時代,因為迷戀老莊,反感學院式的教育,他索性拒絕聯考,中學畢業就拜到『臺灣現代音樂之父』許常惠門下,學習作曲和小提琴,是其弟子中少有的一個非科班出身,也是在這個階段,許博允認識了後來成為其夫人的樊曼儂。
樊曼儂被稱為是長笛教母,自19歲從事教學至今,樂界徒子徒孫早已不計其數。她出身音樂世家,父親樊華是臺灣首任『國防部』示范樂隊隊長兼指揮。樊曼儂和許博允經常在一起比音樂唱片,比版本,很多東西可以談,因此一見如故。
談起對少年許博允的印象,樊曼儂說,他太漂亮、太帥了。他的學問很好,但他安靜、很害羞,都不說話;有時候來藝專旁聽,也是默默不說話。可他會談一些大家當時聽不懂的東西,像老莊、我思故我在之類。
許博允說,如果臺灣要出一位國際性的演奏家,樊曼儂當年最有機會,『成功的演奏家有多分天纔加多分努力,還有運氣,另外還要有天生的學養,這些她都有,可惜嫁給我。』
創辦新象
創造臺灣多個第一
雖然集眾多身份於一身,不過,許博允更廣為人知的是與夫人樊曼儂在上世紀70年代所創辦的『新象藝術中心』,成為臺灣文化面向世界的幕後推手,不僅為臺灣文化市場帶來了一股新鮮的空氣,也帶領了臺灣文化走向世界。
在2008年『新象』成立30周年的展覽上,馬英九感慨道,許博允的熱情和堅持,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而且從不悲觀,即使辦完一場活動大虧幾千萬元,還是笑臉迎人,很多臺灣人的國際視野和藝術品位,都是被『新象』調教出來的。
確實,為了經營『新象』,不僅父親賣掉了經營多年的淡水高爾夫球場,許博允也數次變賣家產達數億元,人送外號『臺灣最受尊敬的敗家子』。
許博允說,當年『新象』所舉辦的許多活動,在臺灣的文化史上都創下了第一次。
『比如,上空(上半身裸露)表演,是我們爭取來的。那次是「新象」請塞內加爾國家舞蹈團來臺灣演出,他們民族就有裸露舞蹈的傳統。我們在報紙上發起爭論,要尊重每一個民族和國家的文化習慣……區分藝術還是猥褻,權力不應該交給警察……爭論持續了很長時間,到最後,媒體收集到的觀點92%支持我們上空演出。因此臺灣第一次上空演出是我們,到後來全裸也可以演出。要知道,那是1986年哎,22年前,同樣塞內加爾國家舞蹈團到香港、到新加坡都不准演出,那時美國還不是每一個州都批准上空演出的。在上世紀70年代末,裸畫、人體畫都不能展出,而到1986年活體都可以展現,這種概念源自「新象」。』
還有,開辦第一個私人收費畫廊,要買門票進場也源自『新象』;攝影作品可以像藝術作品一樣買賣,從50元一張賣到後來1萬元一張,也是從『新象』開始。『很多事情都是從爭議開始:在公園裡辦活動,可以賣票嗎?臺灣是一個小島,國際頂尖的藝術大師會來嗎?……一個一個事件引起世俗的討論,引起觀念上的改變,不是從過去既定成熟的角度去考慮、去開始討論的。這就是文化事件帶來的裡程碑式的意義。』
今年大事
重排《游園驚夢》引入皮克斯展
今年,許博允主要有兩件大事,一件就是皮克斯動畫25年展的內地巡展,另一件就是重排著名作家白先勇創作的舞臺劇《游園驚夢》。
從古典藝術到動畫展,這次的跨界非常大。從1995年推出的史上第一部計算機動畫長片《玩具總動員》,到1998年《蟲蟲危機》、1999年《玩具總動員2》、2001年《怪物公司》、2003年《海底總動員》以及近年的《料理鼠王》和《飛屋環游記》等等,皮克斯動畫工作室不僅在全球影壇票房上屢創佳績,全球總票房累積達到63億美元,也獲得了26項奧斯卡獎和7項金球獎。
而此次重排《游園驚夢》,許博允表示,是白先勇復興昆曲計劃的一個延續。《游園驚夢》原為白先勇的短篇小說,於1966年出版,被認為是他的代表作品之一。後來,白先勇和臺灣知名舞臺劇導演楊世彭合作將小說改編為劇本,於1982年首演,當時在臺灣轟動一時。此劇以現代舞臺劇的形式融合京劇和昆曲演出,將西方現代主義的表現手法與東方古典美學結合,是臺灣戲劇史上的重要作品。
許博允表示,此次重排在劇本內容上不會做改變,但形式方面將會有很多創新,比如會加大京劇和昆曲的分量,還有在舞臺設計時融入中西合璧的元素;在劇中愛情的戲份決定用昆曲來表現,同時決定大膽露骨一些,比如服裝方面會有適當的裸露。7月29日到31日率先在臺北開演新版《游園驚夢》,然後,《游園驚夢》將班師內地,於12月14日在北京國家大劇院演出,隨後還將在上海、南京、杭州、廣州、重慶、成都、武漢、青島和香港等地巡演,預計演出100場。
許博允說:『我一直在思考,我們舉辦了奧運會、世博會、亞運會等國際賽事和活動,中國有責任在世界擔任重要的角色,但文化推廣的機制是否可以更加靈活,人文教育是否可以更融入到基礎教育中?我覺得,如果政府資源足夠的話,應該有機會引導每一個小學生每半年有一次機會看東西方展覽、或者看一次電影、或者是一次球賽,可以購買除了課本外的一本書,這對提昇大眾的人文水平作用將是無形的。放眼天下,東西南北中外古今,這也正是上世紀70年代我們在臺灣創辦「新象」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