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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心?多麼可怕的字眼!人們說起這個詞時難免緊張敬畏,還有一份死馬當活馬醫的無奈。但在武漢市的同濟醫院,今年2月至7月間,共完成心臟移植手術8臺,多次兩臺手術同時進行,用時不過2個半小時,手術成功率高達100%。昨日該院器官移植研究所所長陳孝平說,過去高不可攀的“換心術”已走下神壇,成爲一項常規手術。
昨日,6名“換心人”回到同濟醫院,首次向大衆講述他們“換心”那些事兒。
醫生家屬聯手“騙”病人換心
一條細長的疤痕,從心口蜿蜒直至鎖骨下,但40歲的姜小紅(化名)並不在意,昨日照樣穿着大圓領連衣裙、高跟鞋,“蹬蹬蹬”地回到同濟醫院複查。難以想象,她6月24日接受換心手術,上週纔出院回家。
她十分滿意目前的狀態,但其實她是抱着必死的覺悟躺上換心手術臺的。今年2月她突發擴張性心肌病,基本癱瘓在牀,吃什麼吐什麼,聽說只有“換心“一條路,她只猶豫了一下,但想到“全麻以後死在手術檯上,也比現在舒服”,她馬上就同意了手術。
陳孝平笑着說,姜小紅的想法已經大有進步了,上半年做的第一、二例換心手術,醫生和家屬擔心病人難以接受,不敢跟患者明說“換心”,只能合夥撒謊,什麼肝囊腫手術啊、心臟修補術啊,直到病人術後情況穩定纔敢坦白。
這幾名“換心人”現在已成爲後來病友的活榜樣,眼看換心手術效果這麼好,不少患者主動找醫生要求換心。據介紹,同濟醫院從2002年開展換心手術至今,完成20多例手術,術後最長存活期長達8年。
不得已半年浪費5顆心
該院心胸外科醫療主任魏翔說,以目前的外科技術,身體任何部位都可以嫁接,但排異問題很難解決,目前全世界範圍內做得最多的移植手術是腎、肝、心,就是因爲這3個臟器排異反應相對較小。
但心臟最爲特別,離體後只能保質6小時,一旦超過時限就會壞死,只能忍痛放棄,而且心臟無法活體捐獻,這些導致心臟供體尤其金貴。
今年7月份,魏翔驅車從外地拿回一顆心臟,行至江漢一橋時堵在橋上動彈不得,苦等半個多小時,他毅然拎着十幾斤重的冰箱下車想辦法。他攔住一輛摩托車,好心車主得知是急救用心,二話不說讓他上車,風馳電掣往醫院趕,到了也不要車錢,反而一個勁地催魏翔“快快快”。
魏翔拎着沉重的冰箱又一路狂奔,終於趕上術前配型。術前急診配型還需兩個小時,一項是血型配型,一項是白細胞配型,只有等供體心臟就位後,現場抽取其細胞與病人匹配,完全匹配才能手術。
據透露,同濟醫院這大半年來被迫丟棄了5顆心臟,有的是過了“保質期”,有的現場配型不成功等。該院心胸外科朱學海教授說,心臟大小也有講究,一個身高180釐米壯漢的心臟太大,無法移植到十歲病兒體內,“這種時候放棄最叫人傷心。”
換心之後“我還是我”
心臟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之一,換了心,人會不會跟着變?昨日換心人現身說法,“我還是我”。姜小紅快人快語:“我覺得我的性格、生活習慣、飲食愛好全都沒有變。”
同濟醫院器官移植研究所副所長周平說,心臟移植病人中有一種說法,換了心性格也會跟着變。“從科學上來說這不可能,”周平解釋:“心臟就是一個泵、一個負責向身體各器官組織供血的‘抽水機’。”
現代醫學證實,人類的思維、記憶、行動等都由大腦控制,而心臟的作用比較單一,換心不會改變一個人。從目前該院對移植病人的術後追蹤來看,並沒有出現性格迥異的情形。
但確實有一些換心人表示,手術後性格變溫和了,或是變急躁了。周平認爲,部分病人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九死一生後的價值觀,人生觀等都會受到震盪改變,導致性情變化。此外,術後需每日服用抗排異藥物,其中含有大量激素也會使人變得急躁,三五年後用藥量減少,對身體的影響也會變小。
20萬元換一顆心還得排隊
據瞭解,目前同濟醫院器官移植研究所有50多名病人,排隊預約換心手術,根據心臟供應情況,有七人能如願以償。
“目前供心情況較好,他們都是幸運兒。”周平感慨。換心手術花費高昂,約20萬,錢可以借,真正讓人絕望的是遙遙無期的等待。
據武漢遺體捐獻信息管理中心最新統計顯示,全市共有600名市民簽訂捐獻協議,每年約4萬多市民需要進行內臟器官移植,捐需比例高達600比4萬,缺口巨大。
市內供不應求,同濟醫院只能從鄭州、合肥、長沙等周邊地區“求心”,遠了還不行,行程絕不能超過6小時保質期。病人間互相開黑色玩笑,還不如得尿毒症,腎臟保質期是24小時,至少能全國範圍求腎源。
據介紹,心臟移植手術是各類終末期心臟病的唯一有效治療方法,如擴張性心臟病、冠心病、複雜先心等,相對於龐大的病人人數,最後能換心獲救的只有極少數,不足百分之一,大多數患者只能在等待中逝世。
記者餘樂通訊員蔡雄鄧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