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隴岡阡表》講的是歐陽修的父親及其先祖的事。讀完全文,總的印象是:歐陽修的父親是人道主義者,他總竭力使死獄得活;同時也是位講究實際的士子,有言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可惜當今“祭而豐”者甚多,而着眼於養者鮮見。逝者逝矣,祭而豐自然不是爲了逝者,而是爲了生者,所謂“做給活人看”也。
《秋聲賦》,昔人評曰:“秋聲,無形者也,卻寫得形色宛然,變態百出。”今人則公認爲“宋代文賦之典範”。大凡作家作文,往往少時絢爛,之後漸歸平淡,所謂返樸歸真。《秋聲賦》作於嘉祐四年(1059),歐陽修已進入晚年,時爲53歲,然滿紙菸雲,絢爛不減少年。不僅將無形之秋聲寫得形色宛然,而且賦秋以“狀”,有“色”,有“容”,有“氣”,有“意”,極渲染之能事,真是何等想象!縱觀歐陽晚年散文,大多樸而腴,絢爛者唯此一篇。之所以如此,當與賦體有關。《文心雕龍·詮賦篇》論賦的特徵是“體物寫志”、“鋪採摛文”,而且自荀卿、宋玉以來,多取問答形式。齊樑之後,則有駢賦、律賦。今讀《秋聲賦》,韻散結合,雜以駢偶,亦多問答,正是賦體本色,故其文絢爛,以此也。然是賦無駢賦之淫靡、漢賦之板滯,雖主題未能超越傳統的“悲秋”,然行文灑脫,思情激盪,不愧爲賦中之名篇,秋賦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