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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人崔永元又開始不乾“正事”了。近日,他發起的“崔永元·新銳導演計劃”在北京正式啟動,這是一項公益性的電影產業戰略規劃。而前不久的另一件“非正事”給他惹了點麻煩———由“崔永元公益基金”舉辦的第五期鄉村教育培訓班在京開班,100多位來自黑龍江、湖南偏遠地區的鄉村教師裡,“混”進了9位地方教育局乾部。崔永元主動將“家丑”發布在了微博上,許多人替崔永元捏了把汗。
9月27日下午,羊城晚報記者在京專訪了崔永元。他告訴記者,“假冒鄉村教師”事件已經滿意解決,由“崔永元公益基金”主辦的相關活動將修改相關細則。
關鍵詞1 【新銳導演計劃】
自己喜歡的事不累
“新銳導演計劃”將從2011年10月18日至20日在北京舉辦第一期電影大師班。電影《殺死比爾》制片人班尼特·沃爾斯(美國),奧斯卡最佳音效設計獎、美國電視艾美獎獲得者理查德·安德森(美國),曾獲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導演李滄東(韓國)等十多位國際電影大師將來京向新銳導演解讀“什麼是電影”。
羊城晚報:為什麼想做“新銳導演計劃”?
崔永元:我一直喜歡電影。我還想排話劇、拍電影。後來,我覺得還是應該培養新人。新人們每年可以拍三四十部電影,比我自己拍三四部電影夢想要了不起得多。後來和朋友們聊天,他們都聽懂我的想法了,都覺得挺好。
羊城晚報:“新銳導演”門檻低嗎?必須是科班出身嗎?
崔永元:我的“新銳”會把門檻再降低一點。不是青年纔能拍電影,70歲也能拍,把閱歷都用上可能還更好。至於新銳導演,首先他要闡述“什麼是電影”,我們希望聽出新意,講五分鍾就讓人眼前一亮。
羊城晚報:你希望大師教會“新銳導演”什麼理念?
崔永元:我想讓大師告訴他們“什麼是電影”。他可以認為大師說得不對,但起碼要想到“什麼是電影”;另外要理解大師認為的“什麼是電影”。
羊城晚報:聽說就在發布會前幾天,原來投錢的朋友突然撤資了,因為他覺得這事兒沒有回報。你覺得突然嗎?
崔永元:不突然,我老遇到這樣的事。當時我還沒當回事,直到前三天,我纔意識到資金真的是一個問題———還不開機,還不網絡報名,跟大師們約的時間都會有問題了!那時我纔覺得緊張。
那天晚上,我睡不著了,我拿起毛筆寫名字,我寫了30個朋友的名字,30個裡面能搞掂10個就行了。第二天,我就開始打電話,只打4個電話就解決了,他們是張廣良、佟興林、周立波和胡潔夫婦、施建祥。
後來,朋友宋旭說讓我把別人的錢都給退回去,他一個人全包了。我跟他說,公益是沒有回報的。他說明白,我就特感動。後來,我就先讓他給我500萬元,再加上朋友捐的錢,現在已經有700萬元了。700萬元就能讓大師講課,全部事情都能做完了。
羊城晚報:這個計劃最理想的目標是什麼?
崔永元:其實這跟我的人生目標是一樣的,我的人生目標是———“做好人,做好事,掙大錢”。我希望我們的公益計劃在順利運轉的過程中,在商業上還能成功。但是,我們不以商業成功為終極目標。
羊城晚報:很多中國導演都是你的朋友,你是否希望他們也幫忙?
崔永元:我們將來會有30個人進行實質拍攝,拍攝短片。在30個人甄選的過程中,我希望中國的大導演、大美術師、大作曲家、大演員們幫我把關。
羊城晚報:整個計劃的周期是多長?
崔永元:我希望第三年就有新銳導演的影片開拍。
羊城晚報:承擔這麼大的一個計劃,你覺得累嗎?
崔永元: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肯定不會覺得累;不喜歡做的事,五分鍾都會覺得疲勞。
關鍵詞2 【鄉村教師培訓】
是我的錯我會承擔
2007年9月,崔永元和中國紅十字基金會共同發起成立了“崔永元公益基金”,並將基金的長期目標定為“鄉村教師培訓”和“口述歷史·非物質文化遺產收集保護”。截至2010年年底,已獨立完成了共四期有400名鄉村教師參加的培訓。今年8月,第五期“愛飛翔·鄉村教師培訓計劃”舉辦時,卻冒出了9位身為教育局領導的“山寨鄉村教師”。
羊城晚報:上個月鬧得沸沸揚揚的“假冒鄉村教師”事件,現在得到了圓滿的解決嗎?
崔永元:我覺得非常圓滿。首先,我們的善款一分錢都沒丟。這是我所關注的,因為這善款不是我的錢,是網友、愛心人士一分一分捐贈的,我要對得起那些錢;第二,因為這件事我們探索出一個非常好的制度。
羊城晚報:那些山寨“鄉村教師”究竟是怎麼露餡的?
崔永元:是我們的志願者攝影師發現的。因為有些“鄉村教師”用的相機比攝影師的還好;還有手表,一看牌子就不像鄉村教師戴的。而且當天晚上,他們提出了很多要求,那些要求讓我們覺得他們肯定不是鄉村教師。
羊城晚報:什麼“要求”?比如……
崔永元:沒法比如,我們到現在還在替他們保密。後來9位假冒者都受到了嚴厲的處分。我至今都沒搞清楚他們假冒的目的是什麼。也許所謂的“培訓”太多了,交一點錢,開一天會,然後游山玩水好吃好喝再拿點禮品。可我們不是。
羊城晚報:有些地方政府“護犢子”,是否對處理有阻力?
崔永元:出事的來自三個地方,只有一個地方挺保護的。後來我們交流過,也是各有各的說法。但對我而言,這是“鄉村教師培訓”,你的身份就應該是“鄉村教師”。這個沒有商量的餘地。
羊城晚報:這9個人都退費了嗎?
崔永元:全都退費了。退費總額我們會盡快在網上公布。因為一些鄉村教師的車票至今還沒寄給我們,我們還無法結算。我希望給公眾經得起檢查的結算。
羊城晚報:這件事有沒有促使你對相關的規章、程序作出修正?
崔永元:有,我們希望明年百分百都是鄉村教師。我們已經商量了一整套的保障方法,比如說會提前公示。我們會提前兩個月把入選的鄉村教師名字在網上做公示。雖然他們來自各個地方,但各個地方都有網友,你可以把他們搞明白他們是否是鄉村教師。
羊城晚報:前不久,名人接二連三地被卷入公益事業的負面新聞,你擔心自己將來也被無辜卷入嗎?
崔永元:可能性非常大。可能還不像你所說的無端或者是無辜。公益事業,我們真的是憑著一腔熱情去做,做事的規律和方式,都是在逐漸摸索當中。不只是我們,整個中國的公益事業都處於摸索狀態,整個摸索過程肯定會出現問題,怎麼避免問題?我們沒有辦法去做一個“新銳慈善大師培訓計劃”,我們只能用公開、透明、監督這些最簡單的方式。大家七嘴八舌,哪裡需要修正,哪裡還做得不好,這樣就有可能避免出現錯誤。至少,能避免出現大錯誤。
羊城晚報:如果真的因為慈善而被卷入負面新聞中,你還會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嗎?
崔永元:我覺得敢作敢當,是我的錯我就承擔下來;不是我的錯,一萬家媒體轟我,我都不會認。
關鍵詞3 【口述實錄工程】
我們在和時間賽跑
羊城晚報:“口述實錄”工程現在進展如何?
崔永元:非常順利。今年我們把它做成了數據庫,有10萬個小時了,但現在還沒有做完。口述史是通過采集口述實錄,借助相關資料進行研究。一些觀眾以為“口述歷史”就是《我的祖國》、《我的抗戰》等,但這些做節目用的還不到100個小時。
羊城晚報:“口述實錄”做了近10年,你有何感慨?
崔永元:很多人都沒有采訪到,這就是最大的遺憾。前天,我的一個朋友,陰衍江,黑龍江人,畫老虎畫得特棒,被稱為“虎王”。纔73歲,但昨天卻收到了他突然去世的消息。我們根本還沒做他的口述實錄。差不多天天都能聽到這個不在了,那個走了……我們一下子完成不了這麼多,有的聯系上了、約好了,等了兩年還沒安排采訪。
羊城晚報:覺得有緊迫感嗎?
崔永元:是,我們的口號是“與時間賽跑”。但拼不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