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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跟隨集團《百名記者在基層》赴陝西寧強、略陽小分隊採訪報道的8天,走出秦嶺深處,我的心久久難以平靜,因爲這一行,我記住了崎嶇山路那一邊一個叫金池院的小山村,更被山村裏一個十一歲、一個七歲的兩個小姐妹深深觸動,兩姐妹不僅用實際行動讓我看到了她們的懂事、成熟,更讓我明白了,基層只要認真地走、踏實地走、用心地走,就會有意想不到甚至是受益終身的收穫。
和兩姐妹結緣是在9月16號,那天,按照兩姐妹學校——略陽天津電臺希望小學的安排,我和同行的北方網記者霍豔華共同入住蔣雨薇、蔣雨琳姐妹的家。因爲帶着採訪任務,剛去的時候,我很擔心:用慣常的思維模式來想,對於採訪兩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裏孩子,我實在不知道切入點是什麼,更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孩子們認我這個陌生人當朋友,對我吐露真實想法。沒辦法,硬着頭皮開始吧,什麼都不瞭解的時候,我就塌下心來觀察,可是,當連續兩個多小時,看到的全都是兩個小姐妹跑出去找同學、回家看媽媽做飯、彼此搶糖果吃這樣最慣常的一幕幕時,我真的幾乎對採訪絕望了,因爲太普通的兩姐妹讓我感覺到的,只是對選題越來越多的迷惑,我一度甚至以爲,對於這麼普通的兩個孩子,我連一個三段式的行活採訪都完成不了。
晚飯後,在主人家給我們準備的房間裏,我做了最後的努力,在爭取姐姐蔣雨薇的同意下,我和小雨薇單獨呆在了一起,可是這採訪依舊進行得很不順利,不知道是因爲興奮還是激動,從我第一句問話開始,小雨薇就一句話不說,只是抽泣。而這樣的僵局竟然延續了將近20分鐘,其間,我幾次想關掉採訪機,可是,想到走基層就是要真的感受採訪對象的生活當、走進採訪對象心裏面,我又不得不堅持下去。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終於在我的問題涉及到做家務的時候,沉默許久的小雨薇開口了,她告訴我,她很會做家務,全家人吃的蒸米飯要放多少水、多少米,全家人吃的菜要擇多少,怎麼炒,她對於每個工序的熟悉讓我爲之動容,我真切感受到了一個11歲山裏孩子的成熟和懂事,採訪的切入點就在這不經意間出現了。我們呆的房間裏沒有燈,外面又下着連綿的山雨,我想聽清楚小姑娘的每句話,擔心自己的聲音大了影響到孩子的情緒,於是,我慢慢趴在牀上,臉湊到小姑娘的臉旁邊,用能聽清的最輕的聲音和她繼續聊天。打破沉默的小姑娘就一直這樣和我聊了下去,從她學習成績不是很理想她想努力提高到即將升入中學會離開父母,從她家靠種蘑菇爲生她怎麼幫爸爸媽媽收蘑菇到她想學更多的知識幫爸爸媽媽種好蘑菇,從她的太奶奶、奶奶身體不好到她舅舅剛剛受了工傷卻沒有得到賠償,一個多小時的採訪,一個懂事、成熟又細膩的山村女孩的形象已經展現在我的面前,而在整個的對話中,我的狀態也從一開始只在意是否能成稿,逐漸轉化到被這個小女孩的一言一語牽動,對她或感動、或憐愛起來。
找到了切入點,採訪進行得越來越順利,針對妹妹雨琳的採訪,同樣圍繞孩子的懂事、能幹,7歲的小姑娘同樣沒讓我失望,洗菜、洗碗、洗衣服的小雨琳在和我的對話中同樣展示了她比城市同齡孩子成熟得多的。在這樣前提下,第二天一大早,山裏孩子做家務的錄音也就順理成章地被我捕捉到,成爲稿件裏重要的一環。
回顧這次在基層的採訪,我有幾個方面的收穫。
一是,採訪要戒浮躁
我爲什麼一開始採訪進不去?在不完全瞭解情況的前提下,就要按照慣常的採訪模式,先要設定切入點,設定採訪重心,這樣本末倒置的安排,自然讓採訪成型困難、成稿更困難,而這背後,採訪的浮躁心態是主因。在基層的採訪,將近兩天的時間,和山村孩子同吃、同住、同勞動,讓我有機會靜下心來,看清自己的浮躁,克服自己的浮躁。
二是,採訪要用情、用心
對於一個不相干的人,我們的情感很難受其影響,產生變化。在日常採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記者工作中,我們曾經細膩的情感、敏銳的心靈不斷被磨鈍,只說事,不用心的採訪充斥日常報道中,而毋庸置疑,這樣的報道即時邏輯縝密,也會因爲沒有情感元素,不能感動人、更難影響人。基層採訪,兩個山村裏最普通的小姐妹,因爲我靜下來觀察,耐心的對話,情感被孩子們牽動,我想,自己的作品能夠更加細膩地捕捉孩子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裏更加深刻的東西。
三是,採訪可以提前做功課,但是不能提前設計,更不能“擺拍”、“擺錄”,因爲事實永遠會更加豐富、甚至超乎想象
日常採訪經常能看到,舉着話筒的記者認真地教被採訪對象,你這樣說,然後這樣承接,最後這樣結束。看似普通的採訪,流露的卻是對採訪工作的不尊重。採訪對象也許不善言辭,也許情緒低落,也許有其他的事情牽扯,但這都不是記者可以“擺拍”、“擺錄”的理由,因爲,以記者的視角看一件事物和被採訪對象一定不同,而被採訪對象的角度也一定是記者很難體會或者深刻理解的,所以,作爲記者,我們必須要組中事實,尊重被採訪對象,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事實,而不是被自己主管理解桎梏或者歪曲的內容。山村裏的小姑娘,抽泣了20分鐘,如果不是走基層我可能就放棄採訪了,但是,在這個活動中,我堅持了,堅持的結果是我獲得了美好的回報:我看到了兩個山村姐妹特別懂事的可愛,我有機會了解她們,並通過聲音和文字讓天津的市民也知道她們的可愛。我想,這樣的經驗不僅使我受益,也是所有同行應當共有的認識:生活是最豐富的,我們不要試圖去設計,因爲生活永遠會給你意想不到的結果,如果你尊重生活,它給你的會是驚喜,反之則是失望。
四是,面對日常採訪,我們同樣要用走基層的心態、態度來對待
“走基層”乍聽起來是個活動,有起止時間,但事實是,用走基層的心態和態度對待每天的採訪纔是真正的走基層,也是走基層的動因和意義。我想通過8天在寧強、略陽的採訪,讓我們參與其中的每個編輯、記者、主持人意識到走基層的真正意義以及用什麼態度、什麼心態面對採編播纔是最重要的。我的心得就是,作爲記者,在採訪一線,永遠用一個孩子虛心學習的心態,用心地向每一個採訪對象求教,我們才能真正發現和捕捉到新聞,成爲對社會有益的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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