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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到9月22日,我隨天津廣電集團“走轉改”採訪報道小分隊赴陝西寧強、略陽等當年的地震重災區深入採訪,7天大山深處的生活,和老鄉同吃同住同勞動的經歷,讓常年行走在錄音室和直播間的我終於有機會去感受他們的感受,去體會別樣的生活。我也真切體會到其實簡單平實的幸福就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缺少發現的眼睛。而作爲一名廣播主持人更多的時候應該俯下身,去聆聽最平實的聲音。
平實的聲音之:年輕的堅守
這次隨天津廣電集團走基層小分隊赴略陽深入採訪,我有一項重要的任務——給孩子們上一堂生動的英語課。爲此我近距離接觸了天津電臺援建的略陽九中金鄉金池院希望小學唯一的一名英語老師馮子紋。22歲的她,俊美幹練梳着長長馬尾辮的姑娘,畢業於漢中市師範專科學校。今年三月份剛剛通過縣裏的考試,正式成爲一名英語老師被分配到金池院村希望小學,但之前已經在這裏實習一年的她早就對這所學校和這裏的孩子產生了深厚的感情。馮老師說,剛來的時候,孩子們都不太接受英文,他們不知道爲什麼要學這些?更不清楚將來對自己有什麼用?而她自己也不適應這種兩個年級湊在一個教室裏上課的“複式教學”這種形式。後來她發現,其實這種形式也有很多好處,比如說給六年級的學生上課,三年級的孩子除了自習之外可以提前預聽更深層次的知識;而給三年級的孩子上課時,大一些的孩子可以鞏固基礎知識。說這番的話的時候,面帶微笑的小馮老師眼神裏充滿了自豪與自信。
最終短短20分鐘,我以一種寓教於樂的方式,教會孩子們一首古老的英國民謠《London bridge》,大家聽得認真、唱得開心,我也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馮老師的對孩子們的那種欲罷不能。
放學後,我和馮老師一起到張珂家去家訪,走在炊煙裊裊的鄉間小路上,馮老師敞開了心扉:“我是略陽縣城人,不是這裏本地的。學校裏只有我和另外一位年輕的男老師是外來的,所以平時就住在學校,和孩子們住在一個宿舍裏。我也有同學去了廣州這樣的大城市教書……”“那你呢?沒想過嗎?”我急切地發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麼年輕的她,這份堅守來自哪裏?“哦,說實話,現在的就業形勢確實比較嚴峻;我家呢,雖然距離這裏兩個多小時車程,但也確實不遠,而且父母的年歲越來越大了……最重要的是,這裏的孩子確實需要我,需要學英語。就在此時,臨街一戶人家的孩子用標準的語音語調和馮老師打招呼:“hello,Miss Feng.Bye!”說實話,我很驚訝,即便是城市裏的小學生,也未必敢張開嘴和老師大膽地用英語交談。馮老師說:“我要求他們必須和我用英語交流,哪怕是錯的也要說出來!剛纔你也看到了,孩子們其實都很聰明,就是……基礎太差了,我覺得他們挺需要我的!”
記得哪首歌裏曾經有這樣的一句:她們是未來的希望,讓我有繼續的力量。如果能夠陪着她們一起成長,生命裏就算失去一些別的又怎樣?22歲,生活在都市裏的年輕人有幾個不對大千世界充滿好奇和渴望?!馮子紋用自己別樣的精彩青春爲我詮釋了這首歌裏的真諦與內涵。
平實的聲音之:恬淡的幸福
張珂,略陽縣九中金鄉金池院村希望小學六年級學生。和張珂結緣是在金池院小學和學孩子們共進午餐的過程中,這個姑娘熱情開朗,絲毫沒有對陌生人的扭捏,主動在我對面落座之後,就你一言我一語的和我攀談。個子高挑的張珂是學校裏最高的女生,纔剛6年級就已經穿38碼的鞋子,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高高的束在腦後,紅撲撲的小臉蛋上總是帶着溫暖的微笑。短短一下午的時間,張珂就和記者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並邀請我們去她家做客。
張珂家就在學校旁邊,步行只有兩三分鐘的路程,每天都是孩子自己上下學。走在炊煙裊裊的鄉間小路上,配以腳下的潺潺流水,遠山的雲霧繚繞,如同古人筆下“世外桃源”般的寧靜祥和。
談笑間,張珂家到了。
女主人,張興華,溫婉賢淑,正在廚房的大竈旁忙活着;男主人,王軍,憨厚朴實,光着腳板在屋外剪着香菇梗。眼前的磚房百十平米,臥房三間並配有廚房和儲藏室,尤其是女兒張珂的房間,雖然只有一張雙人牀和用廢棄紙箱充當的牀頭櫃,但是擺在牀頭櫃上的玩具熊和卡通窗簾充滿了愛的溫馨。條件簡陋卻乾淨整潔,我的最初印象就是:這個家被女主人打理的井井有條。見到我們到來,小兩口沏茶倒水的忙活開來。
因爲張珂爸爸當年是上門女婿,所以張珂隨了母姓。交談中我們得知,她家原來的房子還要往山上走,因爲在5.12地震中受損嚴重,他們響應政府“整體搬遷”的號召,利用政府的援助款和低息貸款加上自己的一些儲蓄,在金池院村蓋起了這間新房。房前成片的大棚裏種植的香菇是他們目前主要的經濟來源。
在我們幫助張珂家收拾剛剛採摘下來的香菇時,張珂媽媽說,養殖香菇就是“掙個工夫錢”,收成多的時候,要完成採摘、修剪、烘乾三到工序會從早上幹到夜裏兩三點,同村的人都會互相幫忙,孩子也會經常幫她們做家務。香菇的成熟週期是從每年9月到轉年的4月,農閒時張珂爸爸也會到上海的建築工地上打工來貼補家用。
明年,張珂就要到略陽縣城念初中了,爲了供孩子上學,讓她沒有後顧之憂地好好學習,張珂媽媽也有了新的外出打工的計劃。兩天來我一直認爲張珂爸爸不善言談,甚至木訥。但是吃過晚飯後,我在我們的交談中體會到了普天下所以父親對女兒同樣的深情,他說孩子小的時候都不在她身邊,因爲要出去賺錢。後來發現孩子兩三歲的時候對跳舞很感興趣,於是向親戚借錢買了一個影碟機,孩子總是會跟着影碟裏的音樂翩翩起舞。於是他去漢中市打聽這樣的藝校培養一個孩子需要多少錢,結果被40萬的要價嚇了回來。他說如果10幾萬的話,砸鍋賣鐵去借也要送孩子去學,“因爲我們兩口子都沒上過什麼學,也沒有本事,希望孩子能好。”我轉身對張珂說:“好好學習吧,將來考到天津去上大學好不好?”,然而孩子的回答卻出乎我的意料:“我不喜歡大城市的生活,空氣不新鮮,會感冒的呀!”。其實,不是繁華都市對孩子沒有吸引力,而是懂事的張珂知道爸媽的辛苦,不願一家三口離散的生活。
張珂媽媽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鮮嫩的菇、飄香的饃,甚至拿出要等到過年纔會吃的一點點臘肉招待我們……平實恬淡的一家三口讓我覺得希望和幸福,其實這麼近那麼甜!
平實的聲音之:祖孫的憧憬
寧強縣漢源鎮亢家洞村五里坡村在“5.12”汶川特大地震時受災嚴重,鎮政府本着“科學規劃,集中安置”的原則,對37戶138人的五里坡村在上壩進行集中安置。如今,位於108國道邊的標準化居民安置點已經功能齊全、外觀整齊。
沿着坡道走下來,看到了和藹的老倆口正在門外吃着早飯,見到我們風塵僕僕地向他們打招呼,就熱情地邀請我們到家裏去喝粥。老大媽叫張翠蘭,精神矍鑠、身體硬朗,絲毫察覺不到已經72歲高齡;老伴兒王定禮也已經71歲。他們住的房子是“三室一廳帶小院”,建築面積在100平米左右,屋裏面電視機、洗衣機等基本的家用電器應有盡有。一件臥房門外貼的喜字引起了我的好奇,原來這是老人家大孫子結婚的新房,火紅的窗簾被褥,時尚的婚紗照片……每個細節無不充滿喜慶和溫馨。大媽喜滋滋的告訴我:孫媳婦今年5月剛迎娶進門,當月有喜,臘月她就要抱重孫子了!
環顧四周,我發現屋裏除了老倆口和地上有成堆的苞米之外,沒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跡,這又是怎麼回事呢?其實,大爺大媽是個7口之家,兒子、兒媳、大孫子、大孫媳,還有一個二孫子。兒子帶着媳婦和自己的大兒子一家共4人到新疆和田幫人家收棉花去了,今年18歲的小孫子也到江蘇去打工了。在這個村子裏,每年這個時候很多青壯年都會集結一起去摘棉花,因爲收入“客觀”,每人每天100塊錢。這樣算下來,2個半月的時間張大媽家的4口人就能給家裏帶回來2萬多塊錢的收入,回來後幾口人也可以依靠香菇木耳的種植和去縣城務工作爲經濟來源;而老倆口在家裏有幾分地,種點玉米蔬菜能夠自給自足就可以了。老爺子說:現在這套房子是靠國家補助2萬、對農低息貸款3萬、中國紅十字基金會援助1.5萬,加上自己的一些存款蓋起來的。目前還僅僅是一層,但二層的樓梯已經預留出來,等再過兩年,手裏的錢再富裕些就把它完全蓋好。老兩口告訴我,這房子是08年地震後天津援建的,能抗8級強震,住得心裏踏實……說話時,他們的眼神中流露着對未來四世同堂的美好生活的憧憬!
行走在基層,用腳去丈量,用心去體會。一路上,我才知道有太多我不曾感受的酸甜苦辣——地無百畝平、天無三日晴的略陽山大溝深,交通成本極高,生活相對依然貧困。但儘管如此縣政府要求所有鄉鎮學校必須開辦3——7歲的幼兒學前教育,不讓一個孩子落下;天津電臺援建的略陽縣廣播電臺只有12個員工,正式的主持人只有4個。幾乎每個人都承擔着採訪、編輯、播音、技術維護等各項工作。但儘管如此,他們依然爲當地提供週一到週五每天6:30至21:30的自辦節目,並且節目質量和創優在漢中市一直名列前茅。這一切源自災區人民的自強不息、艱苦奮鬥;一路上,我才知道有太多我不曾遭遇的艱難險阻——向略陽挺進的路上遭遇塌方堵路,小分隊成員下車搬石,竟對山上依然滾落的石頭毫無察覺;英華臺長帶領的一路成員探詢漢水源頭,在本沒有路的山路上踉蹌前行遭遇蜂羣的襲擊;歸途的火車同樣由於塌方而在途中晚點10個小時以上……這一切源自我們是一往無前的新聞人!
廣播在某種程度上對於聽衆還是神祕的,主持人更是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在這次“走基層”的活動中,我清楚意識到了對主持人來說,放下身段去傾聽爲什麼會那麼重要?傾聽是交流的基礎,可以增強主持人說話的針對性,構建彼此交流的平臺,提升互助傳播效應。很多人都喜歡柴靜做節目時那種“在聆聽中交流,在交流中探索,在探索中求證,在求證中解讀”的韻味。可見主持人注重體現傾聽意識,引導、調動、調整談話的發展,才能讓節目中的人與受衆真正感受到話語權被尊重。我會在今後的工作中學會用耳朵來呼喚心靈,用“傾聽”來主持節目,做到“心中有情,目中有人”。廣播、電視傳播的起點與歸宿都是受衆,因此要做到處處平等待人,尊重受衆,注意傾聽、聆聽並真誠地感受體會他們。主持人與受衆交談中,一次會心的微笑、點頭示意以及專注的神態和眼神,都會使參與對方倍感親切、溫暖,而這也正是作爲主持人的我所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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