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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荷珍(右二)與姐妹們在冰天雪地的牡丹江機場。
三、美人兒吐成了淚人兒
1951年4月12日,農曆三月初七,這一天是14名女飛行員終生難忘的日子。今天她們正式開飛了,飛天的夢想就要實現了。
美製PT-19型教練機是一種非常落後的雙座艙教練機,沒有座艙蓋,學員在前艙,教員在後艙,前後艙的兩根駕駛杆是聯動的。飛機上的設備陳舊、簡陋,既沒有與地面聯絡的無線電臺,更沒有導航儀器,也沒有機內通話器,飛機的前後艙僅靠一根橡皮管子聯絡。教員與學員各執一頭,這樣教員的聲音學員才能聽見。地面也沒有塔臺指揮員指揮,空地無法進行通訊聯絡,只有一名信號員站在跑道頭一側舉旗,他舉白旗表示可以落地,舉紅旗不能落地只能復飛。飛機的一些零部件都是拼湊起來的,一副螺旋槳、一個輪胎,往往是幾架飛機共用,機身上到處是補丁,航材和汽油也全靠從國外進口。
第一個試飛的阮荷珍跨進了飛機的前艙,教員緊跟着進了後艙。兩人坐好後,教員對她說:“別緊張,把手放到駕駛杆上,如果支持不住了就用手拍一下頭,我就早一點着陸。”飛機如脫繮的野馬沖天而去,阮荷珍的心猛然一下提了起來,她正想鳥瞰機下景物時,忽然感到一陣難以控制的心慌意亂,突然一陣強氣流襲來,飛機產生劇烈顛簸,頓覺天暈地轉,胃裏的酸水直衝嗓門,她開始強忍着,可當教員壓桿飛機轉彎時,她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地吐了起來。教員發現她越吐越兇,便一推駕駛杆,迅速下降高度,飛機提前着陸。
教員將飛機滑回停機坪後,趕忙將阮荷珍從座艙裏扶了出來,只見她臉色蒼白,直冒虛汗,一身的酸臭味。姑娘們都圍了上去,看着她的狼狽相,有的關切地問:“是不是很難受?”也有人責怪她:“不會忍一忍嗎,第一個上天就吐了,多現眼。”阮荷珍此時顧不了大夥說啥,跑到一邊又翻腸倒肚地吐開了,吐得她的頭都大了。
關於坐飛機爲什麼會吐的問題,一般的人很難理解,現在人們經常乘坐的大型客機,絕大部分時間在萬米高空飛行,基本不受氣流影響,飛行很平穩,乘客沒有不適的感覺,體會不到阮荷珍的感受。她們乘坐的初教機,速度小,飛行高度低,穩定性差,稍有氣流就會顛簸。這如同在大海上行駛的船隻一樣,萬頓巨輪在海中航行,受風浪影響小,而小型船隻受風浪的影響要大得多。當然吐與不吐還取決於個人的平衡器官、心理素質,乘坐同一架飛機的人有的吐有的就不吐。秦桂芳等多數姑娘通過了體驗飛行關,這對阮荷珍、施麗霞等少數愛吐的女學員來說,是一種無形的巨大壓力。阮荷珍在大夥兒的安慰鼓勵下,再次鼓足勇氣,又讓教員帶飛了兩次,嘔吐現象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愈來愈烈,形成了條件反射,一上飛機,一聞汽油味就想吐。過度嘔吐再加上壓力過大她病倒了,一病就是半個月。自古只有英雄難過美人關一說,不曾想阮荷珍這位大美人卻過不了嘔吐關。她躺在病牀上,很消沉。
一天飛行完後,陳大姐來到了她的牀邊,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荷珍,你要相信自己,我們都是經過極其嚴格的身體檢查的,你的身體沒有毛病。初次上天嘔吐的人不止你一個,有的男學員也吐過。我給你帶來一小瓶汽油,你放在身邊經常聞聞,聞習慣了你就不想吐了。”就這樣阮荷珍一面吃藥治病,一面聞汽油治吐。心理上的壓力去掉了,汽油味也聞慣了,奇蹟也出現了,重上藍天時她居然不吐了,頭也不大了。阮荷珍重返藍天也有主任教官長谷川正的一份功勞。阮荷珍病後,領導上曾考慮淘汰她,但長谷川正極力反對,他說阮荷珍身體沒問題,只要習慣了汽油味,嘔吐現象就會消失。
飛行體驗關過了之後,14名姑娘正式由教員開始帶飛,真正進入了學習飛行階段。當時航校有3個飛行學員班,即幹部飛行學員班,男飛行學員班,女飛行學員班。女飛行學員班一共4名帶飛教員,主任教官是長谷川正。女飛行學員班分3個教學組。其中一個教學組教員是蔡善炳,學員是武秀梅、黃碧雲、何月娟、戚木木。這4人與其他10名女學員不同,她們4人進航校時學的是機械專業。後來學飛行的女學員中有4人因家庭成分發生變化被淘汰,由她們4人補上。因此她們的學習進度落下不少,領導纔派具有豐富教學經驗的蔡教員專門帶她們。蔡教員高高的個頭,人長得很帥氣,性格也好,師生關係很融洽。武秀梅在14名女飛行學員中個頭是比較小的,排隊時戚木木是排尾,她倒數第二,嬌小玲瓏,人稱小不點。她與戚木木不同,戚木木是人小膽大,而她是人小膽也小,飛行時畏首畏尾放不開,再加上接受能力又不很強,因而學習成績不理想。針對女飛行員特點,蔡教員帶她飛時採用從基本動作做起,由簡到繁循序漸進。最終武秀梅基本掌握了初教機的起落技術,放了單飛(放單飛是指由學員獨立完成一切飛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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