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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耀強,2000年畢業於天津醫科大學臨牀醫學專業,今年35歲,是公安西青分局刑偵支隊的法醫。他從警11年,每解剖一具屍體,每出一次現場,每接手一起疑難案件,總會詳細記錄處理過程及自己的所思所想,一摞摞日記見證着他的法醫之路。
“人可以用嘴說謊,但很難掩飾自己的行爲動作,無論謊話編得有多‘圓’,也可能在舉手投足間露出馬腳。”
一次,西青區某企業打工人員遲某向公安機關報警,稱晚上睡覺時被不速之客驚醒。對方持匕首襲擊他,劃傷了他的胸、腹,並抄起磚頭將他砸暈,搶走了他保管的一萬元公款。
表面上看,這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搶劫案件,但邊耀強爲遲某驗傷時發現了一些“怪事”:遲某案發時穿的T恤被橫向劃出許多口子,他身體胸、腹部位也有不少橫向劃傷,但仔細比對發現,兩者位置並不吻合。這一點,解釋成打鬥過程中衣服被拉扯移位也勉強說得通,但T恤上沒有一絲血跡、身上7處劃傷橫向平行、傷口深淺一致就很可疑了。另外,遲某自稱遭磚頭拍擊後腦,而他後腦部位根本沒有紅腫、流血等體表特徵。綜合種種跡象,邊耀強得出結論:遲某的傷並非來自外力,而是自殘所致!
同時,物證技術員也做出報告:案發現場門窗整齊,沒有外人闖入的跡象;室內沒有遲某以外任何人的指紋或者足跡。
民警根據掌握的線索對遲某進行訊問,遲某難以狡辯,不得不交代了僞造入室搶劫假象,施展“苦肉計”企圖私吞公款的犯罪事實。
“即使完全沒有目擊者、傷者神志不清,依靠紮實的基本功、科學的檢測手段,也可以挖掘事件真相!”
一個寒冷的冬夜,女青年小嚴下班後遲遲沒有回家,後被發現倒在了樓梯下面,頭部受傷,已經陷入昏迷。醫生爲她做了開顱手術,保住了她的性命,但她從此變得神志不清,無法接受民警問詢。
小嚴的家人悲痛萬分,上訪要求公安機關“嚴懲兇手,還小嚴一個公道”。可是,該案沒有目擊者、現場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物證,破案談何容易。
邊耀強接手此案,發現無法與傷者正常交流,無法進行常規檢驗,還要顧及傷者家屬的情緒,也感到壓力很大。但他堅信自己一定能用科學手段還原當日真實場景。
爲小嚴做了詳細檢查後,邊耀強發現,小嚴除頭部外,身體其他部位均沒有明顯傷痕,也就是說,她跌落前並沒有和他人發生過搏鬥。那麼,小嚴究竟是自己失足跌落還是被突然推下去的呢?邊耀強着重分析了小嚴的頭部傷情:小嚴頭部外傷爲皮膚挫傷,內傷是顱內骨折,右側傷情較重,具有典型的對衝性顱腦損傷特點,其成傷方式爲減速性方式。簡單來說,如果小嚴是被人推下樓的,那麼她經歷的是一個由靜到動的加速過程;如果她是自己不慎摔倒,身體運動軌跡則是先快後慢,呈減速狀態。邊耀強由此做出了小嚴是自己不慎跌落的鑑定結論。
爲了使這一結論更具說服力,邊耀強又拿出小嚴出事當日穿的羽絨服做爲佐證。這件衣服外側附着了大量塵土,右側有擦蹭痕跡,右下襬有破口,方向是自上往下,與遭到暴力襲擊滾落樓梯時衣服應呈狀態不符。
雖然這一結論與小嚴家人起初對此事的看法相差甚遠,但他們親眼見到邊耀強爲小嚴做鑑定時的嚴謹、專業,表示接受這一結果,不再上訪。
“法醫肩上扛着責任,每一次鑑定都是一場考驗,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揭示真相,工作不容絲毫馬虎。”
“基層法醫的一項關鍵職責是快速對案件現場定性。尤其是命案,除判明死亡原因、時間外,還要判明是自殺還是他殺。”邊耀強說,“這一點決不能看走眼,否則,不但是對死者及其家屬的不公,還會浪費司法資源,甚至讓兇手逍遙法外。”
一次,楊柳青十八街發現一具女屍。屍體漂浮在樹多水多的地方,被發現時已經高度腐敗,不具備擡回實驗室解剖的條件。
邊耀強當場驗屍。還未解剖,他先注意到了女屍腳上穿的拖鞋。他想,如果此女是自己落水,拼命掙扎時鞋子不可能一直掛在腳上。他又仔細觀察屍體,發現死者眼角膜破裂,這在他的驗屍經歷中還很少見。他猜測,這是不法分子迷信死者眼角膜上會留有其生前看到的最後影像,在行兇後故意“毀屍滅證”。隨後,他對屍體進行解剖,發現死者氣管、肺部十分乾淨,沒有吸入水和泥沙,由此正式確認此案系死後拋屍。
從警11年,邊耀強勘查各類現場近2000處,檢驗屍體千餘具,進行活體鑑定5000餘例、物證檢驗2000餘次,出具各類正式鑑定書近5000份。他憑着敏銳的觀察力、過人的勇氣以及科學的檢測手段,檢驗形形色色的犯罪現場,蒐集蛛絲馬跡,揭穿違法犯罪,書寫着一個法醫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