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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很暖和,可我站在新斯科舍車站的站臺上直髮抖,因爲,我將要接待一位著名的作家。
見到作家後,我沉默了很久,纔好不容易說了一句:“我也寫作。”他客氣地回答說:“那麼,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我被他的話震得啞口無言,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作爲一個報界人士,多年來我曾到過世界許多地方,其中與陌生人談話是我生活中最值得紀念的事情,就像即將打開的禮品盒,不知有些什麼禮物在裏面。這就是說,陌生人的魅力事實上恰恰正在於我們不瞭解他。
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有過對陌生人的這種恐懼,實際上,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很有興趣與我們交流的,只是我們沒有勇氣交談罷了。知道怎樣輕鬆愉快地與人交談,不但可以拓寬交友的範圍,還可以豐富我們的生活。
我曾遇到過新奧爾良的一個修女。她舉止文雅,似乎與世無爭。交談中我才發現,她的工作竟是幫助那些出獄後的少年犯重新做人。在加拿大的火車上,我也遇到過一位上了年紀、非常古板的女人。她對我說要去北極圈的一個村子旅遊,據說在那裏可以看到北極熊在街上行走。
同我交談過的陌生人,無不豐富了我的知識。我在公園遇到了一個園林工,他講的有關植物生長的知識,比我以往任何時候學到的都要多。埃及王谷的一個出租車司機邀我去他家喝茶,從他家的地板上,我看到了與我們相距很遠的一種生活。在挪威首都奧斯陸,一個二次大戰期間的挪威反抗組織隊員把我帶到一個雜草叢生、海風呼嘯的高地,講述了納粹爲報復反抗組織的勝利,在那裏將人質處死的全部經過。
陌生人甚至可以對我們有所啓發。因爲我很可能會對陌生人談起我早就想要說的事情,所以,我們可以從陌生的眼睛裏瞭解自己。幸運的是,與陌生人的邂逅也可以發展成終生的友誼。
最近我收到了一封信,來自一個同我相識30年的人。我們是在紐約賓夕法尼亞車站的長椅上認識的。想想看,我們所有的朋友當初不都是陌生人嗎?在我去過的一個公園裏有塊牌子,上面寫着:世上沒有陌生人,只有期待着與你見面的朋友。(摘自《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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