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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衛視主持人華少要出一本和文學有關的書,我馬上有了興趣,這與我經常對主持人也被他們嘲諷爲“諄諄教導”的交代一定有着聯繫。
往大里說,我要求主持人有品質上的基本追求,品位上的基本態度,品格上的基本風貌;往一般裏說,我希望主持人要有這個時代欣賞的平均水平線上的被接受的要求。在電視這樣的全方位覆蓋的大衆娛樂平臺上,主持人引領風尚的作用已經成爲日常情況,主持人的職業素養不可小覷。華少有意於從文學中汲取精神營養以作用於自己的駕馭的娛樂,果真這樣,善莫大焉。
於是華少把自己主持的《我愛記歌詞》節目放到了文學的河流中,用他主持節目中的風格化語言,來表述他從文學河流中淘洗浸染出來幾顆蜜餞,以讓他的節目特別是節目中的歌詞內容回味無窮,這就有點讓人回津潤齒的作用了。這個作用就不僅是味覺效果而有了蕩人心靈可能還升入審美境界最終說不定還撞上什麼人生意味的,那就善莫大大焉了。
其實歌詞本身就是一種文學形態,在電視娛樂節目裏被人說成了“娛樂化”,這在文學的當代形態表達中,本應有一席之位。
我們講電視娛樂節目的文學品位,往往是我們已有積累的文學土壤應該在新的文學表達中有它的能夠培育的作用。主持人意識到這一點,甚至還從幾百年幾千年的文學中找出釀製已久的文學蜜餞,端出來在當代歌詞的欣賞中一起品嚐抑或也品評一番,於華少於合作者於觀衆一定都有滿足的感覺。從另一層意思上,我們所愛記往的歌詞,它本身的文學創造也爲今天的電視娛樂節目所挖掘,並以大衆文化的途徑進行新的普及,我把電視的這種功能稱作創造上的創造。主持人自身的文學功底就成了必備功課,而且這是無法遮蓋的作業,所有的觀衆都是閱卷老師。一句俗話叫做“開口洋盤閉口香”,那是教人避免露怯的中國式狡猾,你做了主持人了,你天天在那裏“開口”呢,你的十八般武藝全部“藝從口出”,你不做好這樣的功課,還不只有等着挨批的命了。
我讀到華少從杜牧的“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中體味小蟲“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明”;從《紅樓夢》的頑石變成美玉的篇首交代的字字珠璣裏,華少偏從那裏發現了林夕“前塵硬化像石頭,隨緣地拋下便逃走”的喟嘆,已經處在“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的林夕,這般地感慨,成就了經典歌詞《富士山下》;從詹姆斯·巴里的童話裏,施人誠發現“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有童話”,華少還發現了這首《不想長大》的現代情緒,自然是文學功能之解,這一解還對庾澄慶傾情演義的“我不想長大,現實太複雜,但沒有了牽掛,又怎顯得你無暇”中的迴腸蕩氣,有了更爲纏綿和隱祕的意味……
華少的文學跋涉在書中有他的陽光大道也有他的曲徑通幽,他甚至迷上了米蘭·昆德拉這樣的當代經典作家,把林夕的《笑忘書》中的通白語句“沒想到答案就不用尋找題目”,給了昆德拉式的結論,又讓王菲這樣的特殊歌者也來理會一下,真的把歌詞的文學內核好好的“蜜餞”了一回。
基於這些對華少的新認識,我和他的領導杜昉講,我這樣想着去作序了,其實還有一點意思,看到我們的主持人寫出這樣的書稿,我對《我愛記歌詞》這個娛樂節目還存在的一點點擔憂便也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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