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楊慶華
電影劇本,好比生產電影的土壤。好的電影出不來,主要原因是電影劇本質量低。張藝謀曾說:“我的電影的問題,其實都是劇本的問題。”《三槍拍案驚奇》、《滿城盡帶黃金甲》、《十面埋伏》,這些不太成功的作品,都來自內容蒼白的劇本。而他被人稱道的影片,均改編自優秀的文學作品:《紅高粱》、《活着》、《菊豆》、《秋菊打官司》……
文學始終走在電影的前面。上世紀80年代,文學的春天也成就了中國電影的輝煌:《一個和八個》改編自郭小川的長詩;《黃土地》改編自柯藍的散文;《紅衣少女》改編自鐵凝的《沒有鈕釦的紅襯衫》;《天雲山傳奇》改編自魯彥周的同名小說……但90年代後,適宜改編的當代文學作品不多,又缺乏一支過得硬的電影劇作家隊伍,大量的影片胡編亂造。沒有好的故事,我們的導演能否將目光轉向文學名著的改編呢?
改編文學名著,過去是國產影片生產的一種重要方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夏衍改編的《祝福》、《林家鋪子》,陳西禾改變的《家》,謝鐵驪改編的《早春二月》,使新中國的電影藝術接近國際水平。《烈火中永生》、《紅日》、《紅旗譜》、《青春之歌》、《林海雪原》、《苦菜花》、《野火春風斗古城》、《暴風驟雨》,這些改編自當代文學名著的影片,成爲了電影史上的經典。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文學名著的改編更加豐富多彩。《春桃》、《邊城》、《駱駝祥子》、《傷逝》、《包氏父子》、《原野》……看電影不如讀小說過癮。可讀過小說,再看了改編的電影,即使過了許多年,電影中的人物形象和段落仍鮮活如昨。
在世界電影史上,改編文學名著是一個傳統。2011年,英國的新版《簡愛》上映。即將開拍的《悲慘世界》,曾經19次被搬上銀幕。我是通過電影,走進外國文學的寶庫。《王子復仇記》、《紅與黑》、《悲慘世界》、《巴黎聖母院》、《基督山伯爵》、《簡愛》、《苔絲》、《霧都孤兒》、《傲慢與偏見》……好些臺詞還能背得出。比如:“你以爲我窮,不漂亮,就沒有感情嗎?”……
與西方的文學改編影片相比,中國的名著改編留給導演的再創造空間似乎不大。每一部名著的改編,都會產生爭議。王全安的《白鹿原》拍攝完成近一年,還在修改中。第48屆金馬獎最佳導演許鞍華說:“我對改編有很大的戒心,尤其是很優秀的作品。你如果拍得很像,人們會說,你拍得很像,但沒有原著好。你另外想個辦法來拍,人家又說不是那個東西,所以特別難。老是跟原作比較,頭都暈了。所以沒事就不要去改編好的文藝作品。”
改編名著是否要以忠實原著爲基本準則?看看那些改編的經典之作,都有它獨立的價值。夏衍在改編茅盾的《林家鋪子》時,不僅把橋頭陳老七改爲林老闆的債戶,增加了“望仙橋上”林老闆向陳老七“索債”的一場戲,而且還創造了“奪回小百貨”這個嶄新的情節。陳西禾編導的影片《家》,1956年初映時,批評聲音很多。認爲這部戲拍得太素淡,不夠濃烈。巴金也認爲:“影片只敘述了故事,卻沒有多少打動人的戲”。1980年,影片《家》復映,卻贏得了熱烈的讚賞,觀衆覺得它真實地恰如其分地再現了20世紀初封建大家庭的沒落。影片的獨立價值經受了時間的考驗。
改編過《駱駝祥子》、《邊城》、《春桃》等名著的導演凌子風說得好:“改編是‘原著+我’,即電影既是人家的,也是自己的。根據小說改編成的電影是一種新的藝術創造,而不是圖解原作的連環畫”。
中國文學史上很多現代作家的作品還沒有被搬上銀幕,一些優秀的作品,還鮮爲人知。給名著改編創造更爲寬鬆的空間,鼓勵導演們把更多的文學名著搬上銀幕,用文學滋養電影。只有來自於優秀文學的電影,纔有可能拍出真正的“大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