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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李德林 記者采訪楊成軍。
本報記者李德林
『知心工友三五個,燈光暗淡圍著坐;拼湊幾塊木床板,一瓶散白輪著喝……』1月1日,一名彎著腰走路,臉上堆滿滄桑的中年人,走上了東方衛視《中國達人秀》第三季的舞臺。
他,成為了這個舞臺上以詩歌形式晉級的第一人。他,就是來自德惠市的農民工詩人楊成軍。
疾病纏身走路只能彎著腰
1月5日,記者來到德惠市夏家店街道夏家店村二組。四間磚瓦房,一個院子,這裡就是楊成軍的家。
今年48歲的楊成軍在農村土生土長,從小就從父親那裡學到了祖傳的木匠手藝。1981年,楊成軍只上了一年高中便輟學回家,乾起了木匠活。
在23歲那年,楊成軍患上了『不死的癌癥』——強直性脊柱炎。從此,他只能彎著腰走路。由於身體原因,楊成軍並沒有外出打工,只是在家附近做木匠活。
楊成軍從小就喜歡詩歌,也愛好音樂,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因為一直對詩歌喜愛有加,慢慢地,他也有了自己想詩的願望。1986年,楊成軍寫出了自己的第一首詩。
從此,他一發不可收拾的開始了詩歌創作,而且有一家刊物發表了楊成軍的一首詩。但後來為生活所迫,楊成軍寫詩的激情漸漸淡了下來。
打工感受成為創作靈感
1987年春天,經人介紹,楊成軍認識了妻子董海霞。1988年元旦,兩人邁進了婚姻的殿堂。婚後,夫妻二人孕育了兩個兒子。
1998年,隨著兩個兒子慢慢長大,為了供兒子上學,楊成軍不得不離家外出打工。10多年來,他打工的足跡遍布長春、吉林、松原、延邊等地。
楊成軍回憶說,2008年春天『倒春寒』,天特別冷。一天晚上,在外打工的他躺在被窩裡睡不著覺,想著家裡的妻兒。回想起這麼多年,在工地上乾活的情景,身體上的勞累,精神上的壓抑,讓他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楊成軍用手機記下了這種感覺,並用短信發給了妻子。妻子回復的短信,給了楊成軍安慰、理解,更是給了他很大的鼓勵。
從那以後,每當晚上睡不著覺時,楊成軍都會把自己的感受寫在手機裡。
『有的時候還是會給媳婦發過去,但是有的時候卻不敢發,怕她擔心。她也累一天了,不想讓她看了這些以後哭,睡不著覺。』楊成軍告訴記者。
他是以詩歌形式晉級第一人
2011年9月,楊成軍報名參加了《中國達人秀》第三季吉林省招募站海選。憑借著朗誦自己創作的詩歌《我是一個建築工人》和《哥們兒,別想家》,楊成軍順利通過了海選。
在今年元旦播出的東方衛視《中國達人秀》第三季中,楊成軍朗誦了一首《哥們兒,別想家》。他左手拿著詩稿,右手拿著話筒,在看稿讀了幾句之後,便脫稿吟唱。
『知心工友三五個,燈光暗淡圍著坐;拼湊幾塊木床板,一瓶散白輪著喝……哥們喝不醉,咱也不想家;咱的家裡邊,還有一枝花。』
誦畢,全場啞然;稍後,掌聲響起。三名評委沒有任何猶豫,一致給了他YES,送他過關。他成為了《中國達人秀》舞臺上第一個以詩歌形式晉級的人。
『我這大半輩子沒有一次成功,但我有一個理解我支持我的妻子,還有爭氣的兒子。』順利過關的楊成軍,懇請允許他用一首詩說出自己對妻子的愛。一首《如果有可能》朗誦完畢,現場再次響起如潮的掌聲。
家庭雖不富裕卻能『苦中作樂』
『我家有一?四畝地,就我自己種。』楊成軍的妻子董海霞說,楊成軍在外打工的這些年,家裡種地、照顧孩子的重擔,都落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孩子現在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父親不在身邊,有事都是找母親商量。
當初,第一次收到丈夫發來的短信詩歌時,董海霞哭了。『白瞎你的纔華了!』雖然時隔幾年,但她現在仍然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回復給丈夫的短信內容。
『我不想讓他再繼續寫下去了,因為每一首詩都是他自己的真實感受,實在是讓人很傷心。』董海霞說,有一次她到德惠市裡,想去商場買件新衣服,當她經過一個工地,看到工人正蹲在牆根底下吃午飯。『當時我的心裡老難受了,因為我丈夫跟那些工人乾的是一樣的活啊,我還哪有心思買衣服。』董海霞說。
雖然生活並不是很富裕,但是楊成軍一家四口人生活得卻很幸福。用他們夫妻二人的話說就是『苦中作樂』。『我們兩口子跟孩子之間沒有代溝。無論是生活上,還是社會上的事情,都能夠交流。』楊成軍心滿意足地說。
談到兩個兒子,楊成軍和董海霞非常驕傲。因為大兒子現在正在哈爾濱理工大學讀大二,小兒子目前在高三復習,備戰高考。
希望更多人關心農民工
與記者交談時,楊成軍拿出一個筆記本,上面記錄了他創作的40多首詩歌。
『每一首詩我都非常喜歡,但是從來沒有給身邊的工友看過。』楊成軍說,妻子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讀者。
『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自己的詩歌能被譜曲成歌,在大街小巷被人傳唱,讓更多的人了解、理解、關心農民工。』楊成軍說。
哥們兒
別想家
楊成軍
知心工友三五個,燈光暗淡圍著坐
拼湊幾塊木床板,一瓶散白輪著喝
沒有好看的電視,沒有女人來陪著
一碟咸菜花生米,懮傷開心別裝著
哥們喝醉了,千萬別想家
孩子和爹媽,有咱媳婦呢
燈影斜了咱扶著,門框倒了咱支著
沒喝好咱再倒上,沒輪到別搶著喝
筷子奏起交響樂,吊燈隨著跳搖擺
舌頭跟著滿天飛,嗓子癢了咱吼起來
哥們喝醉了,千萬別想家
三畝五畝地,有咱媳婦呢
哥們喝醉了,千萬別想家
孩子和爹媽,有咱媳婦呢
屋頂小雨慢點敲,雨點大小別急躁
天晴還要上樓去,頭重腳輕有點飄
醉裡乾坤有多大,咽上一口苞米燒
哥們不是跟你吹,大樓一天一層高
哥們沒喝醉,咱也不想家
三斤二斤酒,那不算個啥
哥們喝不醉,咱也不想家
咱的家裡邊,還有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