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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時節,死亡谷也顯現出生機盎然的一面
作者一家三口在死亡谷留影
死亡谷乾枯鹽湖上的鹽泡
遠眺死亡谷
死亡谷流紋岩
死亡谷獨特的地貌
美國
□武寶生
那天清晨,兒子開車,帶我們老兩口,從喧囂的賭城拉斯維加斯出發,向西直駛死亡谷。
我們一家三口,在賭城休息了三天,備足了飲料和食品以及車用燃料;經許可,還攜帶了自衛武器及自救設備。充分做好了遭遇一切不測的精神和物質准備。
車還未靠近死亡谷,途經的地貌就像外部星球那樣荒涼寂寞。隨著車的前行,千奇百怪的靈異現象也不斷顯現……
1、電影《星球大戰》外星地貌取景地
趁著車子還在路上行駛之中,我們來回顧一下死亡谷歷史上那些驚心動魄的故事。
美國死亡谷被列為世界五大危險奇景之一,位於加利福尼亞與內華達州毗連的群山之間,獨特的鹽鹼地質,造就了死亡谷奇異多變的色彩和洪荒冷峻的地貌,讓這片土地的景觀與地球格格不入,所以,在《星球大戰》的電影鏡頭裡,這裡被想象成一顆遙遠的沙漠行星。
死亡谷形成於300萬年之前一場劇烈的地殼運動———四周地殼降起,形成了長225公裡,寬6-26公裡,面積近1500平方公裡的谷地。到了冰河時代,排山倒海之水灌入山谷,淹沒了整個谷地。以後,又經過長期火焰般烈日的暴曬蒸烤,泥漿和層層岩鹽被蒸乾,整個谷地終於成為裸露於烈日下的死谷,千山萬壑,絕壁懸崖,地勢萬分險惡,是北美最熾烈最乾旱的地區。
這裡的夏季,白天的氣溫最高可昇至攝氏57度以上,像撒哈拉沙漠那麼乾旱少雨,年均降雨為46.768毫米。死亡谷少雨的主要原因是,內華達山、帕納明特山以及阿加斯山形成三道雨水屏障,從太平洋吹來的海風所挾帶的濕氣,幾乎沒有辦法進入山谷,所以難於形成降雨。只有夏季,大量上昇的暖式氣流在谷地上空形成一些雲團,纔時有短暫驟雨傾降,熾熱的湖床上會衝起滾滾泥流。
死亡谷雖然被視為地球上最不適宜生存的地區之一,但是,一些生命力超強的動、植物依然可以在此處生存繁衍。湖床上,生長著耐旱耐鹼的綠色植物;沙丘上,綻放著五顏六色的花朵;沙漠小魚,可以在鹽分濃於海水6倍以上的淺灘生存。
每當太陽落山後,死亡谷又會變成動物們的極樂世界。響尾蛇、沙漠壁虎、狐狸、大角山羊、野驢、夜鶯等開始活躍起來。經科學家航空偵察,死亡谷大約繁衍著300多種鳥類、20多種蛇類、17種蜥蜴,還有1500多頭野驢、1700多只大角山羊。整個死亡谷,不僅擁有數百種外來動物,還進化出幾十種獨有的物種。
2、死亡谷對動物仁慈,對人類卻是分外殘暴
令人不解的是,死亡谷對動物們是那麼的仁慈,而對人類卻是分外殘暴!
從印第安人留下的殘骸分析,死亡谷早在9000年前就有人類活動。但是,死亡谷“惡名”的由來,卻是從150年前開始的。
從1849年起,美國加利福尼亞發現金礦,一群群淘金者懷揣發財的美夢來到鹽湖城。對淘金者來說,鹽湖城是漫長旅程中最重要的補給站。他們要在這裡集結成擁有數百輛大篷車的龐大車隊,穿過茫茫沙漠,翻越內華達山脈,艱苦跋涉數月纔能到達加利福尼亞的金礦所在地。
1849年秋天,一群遲到的淘金者抵研究室鹽湖城的時候,時令已接近晚秋,如果此時前往金礦,很可能會在未來的日子裡被風雪困死在路上。這時,一個年輕人告訴他們:有一條神秘的捷徑,可以直通金礦。於是,20多輛大篷車不顧向導的勸阻脫離了車隊,沿著年輕人提供的地圖所指的方向,開始了一條不歸路……
這條所謂捷徑,竟然是一個如同地獄的山谷———谷底兩側的岩壁越來越高,四周幾乎沒有植被,只有漫天黃沙,而沿途所找到的那些水窪湖泊,居然都是鹽水,如果不是後來遇到一場及時的冬雪,大家都會被活活渴死。
當這支隊伍終於找到淡水水源時,全隊人馬已經損失過半。人們嘗試著向各個方向突圍,但始終未果。生存下來的人越來越少,拉車的牛馬大都被宰殺果腹。於是,他們把最後一線希望寄托在兩個年輕人身上,讓他們闖出去尋找救援。
一個月後,當那兩個年輕人帶著補給返回時,山谷裡還只剩下一家人在艱苦地留守,而其他人則都生死不明或者離散了。
接著,有一支由印第安人組成的探險隊,誓死要進入這片“無法開墾的處女地”,試圖揭開死亡谷之謎。他們在荒蕪的谷地與死神搏斗了80天,最後,只有一人穿越死亡谷。那位幸存者,回首可怕的山谷,流著淚水,用沙啞的嗓門喊叫:“再見了,死亡谷”。
從此,“死亡谷”的惡名不脛而走。之後,盡管尋找金礦的熱潮席卷整個西部,卻始終沒人再敢踏足這塊禁地。
到了19世紀80年初,一對名叫溫特斯的淘金者夫婦,偶然在死亡谷的谷底發現了富含硼砂。當時,硼砂在工業中的應用已經相當廣泛,因產量有限,硼砂在美國的價格曾一度超過黃金。隨後,溫斯特夫婦將這個昂貴的“發現”賣給了科爾曼公司,為了利益,人們不再畏懼死亡谷的惡名,在這建立了采礦場。
采礦場在海平面以下近60米的谷底,從這裡翻山越嶺到海拔600米的哈莫尼火車站,有260米公裡遠,來回一趟就要20天時間。為了把大量硼砂運出去,礦場主建立了一支著名的“20騾隊”———由2匹馬、18匹騾子構成,用繩子相連,從而串起一條長達30米的奇妙運輸線。
“20騾隊”在六七年間共運出2000萬噸硼砂,每運出一趟大概能為礦主賺回5000美元,而勞工每天的工資還不足1.5美元。在礦場的300多個勞工中,超出一半都是漂洋而來的中國人。他們的血汗和生命幾乎浸透了谷底每一寸土地。
3、科學無法解釋的石頭獨自行走現象
除了動植物,死亡谷裡還居住著印第安人的一個分支。這些土著民通常散布在死亡谷邊緣靠近山脈的地帶。他們對谷中的地形、氣候了如指掌,在每個水源地都種上牧豆樹,然後世代遵循牧豆樹指示出的“時間表”來安排四季生活,例如,晚春時節,當長長的牧豆莢綴滿樹冠的時候,就是提醒他們該啟程離開死亡谷,到附近的山脈裡避暑了。
之後的整個夏天,他們都會跟隨山中各種果實成熟的時機不斷遷徙,直到秋風吹過死亡谷,他們纔重返谷裡的家,享受死亡谷最舒適愜意的暖冬。直到今天,還有部分印第安人選擇來到死亡谷過冬。
死亡谷的險惡還有諸多人為因素。因為它過分偏遠,政府對此仿佛鞭長莫及,又因為它是美國的國家公園,所以法律規定不能對它有任何的行政人為乾擾。於是,一些歹徒見縫而入,游人遭遇車匪路霸、蒙面強盜是常有的事。歹徒們多為偷渡者和無業游民,他們長期在死亡谷的荒山野嶺尋找獵物,進行搶掠,如有反抗便會惹來殺身之禍。所以,一般來說,沒有充分的准備,千萬不要進入死亡谷!
雖然如此,好奇的人們還是冒險來此接受無法預料的驚險與刺激。因為,死亡谷有它殘酷的美!游人可以體驗生死考驗!
一路上,我和老伴一再叮嚀兒子,車要開穩點,開慢點,遇到危險時寧可調頭返回,也不要冒失前行。
當“Death Valley(死亡谷)”的路牌出現時,我們禁不住喊了起來:“到了,死亡谷!”
車順著彩色沙丘間的平地駛向谷地,陡峭的“流紋岩”下,可見枯樹、屍骨和骷髏。遠處是火山堆、隕石坑、猙獰的彩色岩裂縫和鋸齒狀的鹽層……
“爸、媽,快看,那就是‘會走’的石頭!”兒子指了指前面一片異常平坦的湖床,提高嗓門告訴我們。
死亡谷中,有許多至今尚未破解的神秘現象,“會走的石頭”就是其中怪象之一。
我們下了車,凝望那幾塊靈怪的石頭。在它們的後面,分別留下一條條石頭滑行過的痕跡!有的深,有的淺,有的平行而行,有的還會拐彎!那場景,仿佛剛剛“走動”過一樣,人們把這片湖床稱為“跑道盆地”。那麼,這些石頭是怎麼“走動”的?人推動是不可能的,倘若是被風吹動的,龜裂的湖床上也沒有留下狂風吹過後的任何痕跡,但石頭卻確實在悄無聲息地“走動”著!
科學家經過多次考察證實,在石頭“走動”的前幾天,盆地存有一些積水,但薄薄的積水,很快被曬乾,湖床便乾裂成龜裂狀的乾泥層。那麼,石頭究竟是在水中移行的?還是在泥濘中滑行的?通過測量,這些石頭似乎是在湯狀的泥漿表層滑行過。但是,它們為何能在泥上自動滑行?動力來自何方?謎底始終未能揭開。
4、讓人雞皮疙瘩久久難散的古屋
有些探險家曾多次來到死亡谷,試圖與幽靈對話。因為數萬年以來,暴死在死亡谷中的亡靈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在死亡谷,我們走進一座搖搖欲墜的古屋。說它是古屋,其實年代也不算太長,大約建於上世紀初,當時這裡曾是淘金者的棲息地。據說,居住在這間屋子裡的全家十幾口人,一夜之間被墨西哥盜賊全部殺死。遠處的沙丘上,還殘留著古屋主人的遺骸。由於這裡氣候乾燥炎熱,這些遺骸完好無損地保存著,屋子也像木乃伊一般遺留在沙丘上。雖然說世上並無妖魔鬼怪,可是身處此境,依然讓我們渾身的雞皮疙瘩久久難散。
太陽當頭的時候,車內雖然放足涼氣,但還是無法抵擋外面高溫的侵襲!我們覺得呼吸已有些困難。
兒子開車急忙向下一個景點行進。
沿一條5公裡長的蜿蜒單行泥土路前行,可見一片五顏六色的景觀。這是由豐富的雲母、褐鐵、赤鐵、山丘礦物質形成的圖案,就好像畫家恣意揮墨創作的一幅巨型藝術品。此景名為“藝術家的調色板”。
我們分別在死亡谷的最低點“惡水”景點和“藝術家的調色板”景點留了影,回車上吃罷午餐,太陽已經西斜。此時,整個谷地的氣溫已昇至50攝氏度以上。
兒子擔心車胎會被曬爆,決定馬上向帕納明特山腳下駛去。帕納明特山頂終年覆蓋著積雪,雪水流過的山谷,氣溫相對低一些,空氣也相對濕潤一些。
帕納明特山裡蘊藏著豐富的金銀礦,當今金銀價格上漲,一些早已廢棄的礦井已被重新開采。傍晚時分,星星點點的燈光像幽靈般閃爍不定。兒子詢問一位礦主, 問附近有沒有旅館可以過夜。礦主說罷“NO”後,又風趣地說:“凡來死亡谷的人,都把生命押在上帝那兒了。上帝締造了人類,卻忘記在死亡谷建造旅館了!”
5、在死亡谷中度了一夜
按原計劃,我們並不打算在死亡谷過夜。顧名思義,死亡谷危險太多太大。一是在清涼的晚上,這兒是野獸的天堂,弄不好會遭遇野獸傷害。二是死亡谷的夜間氣溫變化莫測,偶有短暫的暴雨出現,最易暴發難以躲避的泥石流。
可是,天色已晚,兒子怕在谷地迷路。因為225公裡長的谷地,到處是懸崖峭壁、溝溝岔岔,又有難以預測的火山堆和隕石坑,一旦迷路,後果不堪設想。
兒子把車開到一座金礦附近的沙丘上,把隨身攜帶的自衛武器和自救設備放於身旁。熄滅車燈,我們全家開始在車上過夜。
死亡谷的夜色深邃而空寥。遠處谷地,不時閃爍著莫名的光亮。帕納明特山頂的積雪在星光中銀光閃爍。通透的夜空,星羅棋布,流星不時劃過。
進入深夜後,氣溫變得格外清爽,甚至還有幾分涼意。白天銷聲匿跡的動物們也開始活躍起來。耳邊不時傳來夜鶯和野驢的歡叫。直到後半夜,我們纔有了些許睡意。明天還要趕路,我們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天氣尚無太大的變化,歹徒也不敢在夜間出沒,野獸們也顯得規矩起來,沒有來騷擾我們。我心想,但願能過一個平安之夜!
睡夢中,我們被幾聲雷響驚醒。劈劈啪啪的雨滴砸在車頂上。幸好,雨量很小,不一會便是晴空萬裡。
天亮了。朝陽給死亡谷披了一層金色。雨後的死亡谷,驟然變得生機勃勃。沙丘下有鮮艷的野花在綻放,懸崖上大角山羊在跳躍,帕納明特山下,幾只狐狸正在盡情地飲水嬉鬧……
面對新昇的太陽,我衝著死亡谷,欣慰地高喊:“死亡谷,沒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