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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最容易被指責耍大牌和不敬業。通常,勤奮、刻苦、盡責都是敬業的表現,但具體到事,可能會有完全不同的解釋。比如,導演經常抱怨大明星擅自做主改劇本,不僅改自己的,還改其他演員的戲,這種耍大牌的行為實在霸道。同樣一件事,從明星口中說出來,則完全是敬業的表現。常聽明星說,某劇本細節虛假,人物的行為邏輯不對,而演員要對角色負責,把自己的戲改合理了,自然也得把連帶到的其他角色一起改。於是,他們自覺很敬業,盡責熬夜加班改劇本,有些人因為付出了太多『心血』,還會要求在片尾字幕裡和編劇聯合署名。
從旁觀者的角度,我不認為演員有權改劇本,如若真有能力,可以自寫劇本,至於改了劇本還要聯名編劇的,則幾近無恥。但從現實的角度,大明星不僅有權改戲,還有權換導演、挑搭檔,因為一旦導、演不合導致停拍,制片方要承擔巨大的經濟損失,電視臺買的是明星臉,就算衝著已經拍完的部分,制片方也不可能換演員重來。市場規則如此,大明星縱然耍大牌或提任何無理要求,最後在宣傳時也都會被粉飾為『敬業』。說到這兒,有個笑話,某部李雪健和其他幾位當紅明星主演的電視劇,導演在發布會上一再盛贊李雪健老師德藝雙馨,十分敬業,采訪時,請導演舉例說明,導演馬上回答:『李老師從來不遲到。』再問,再答:『從來不遲到多難得呀!』當時我斜眼瞄了瞄正在一旁眉飛色舞大談如何塑造角色、吃苦受累的幾位當紅明星,唏噓不已。
演藝圈敬業的標准因人而異,大明星擦破手,摔個小骨折都會被反復渲染其敬業有加,而普通演員的艱辛不僅沒機會與外人道,即便在劇組,也被漠然視之。幾天前,采訪北京衛視正在播出的電視劇《獨刺》中男配角曹征,他繪聲繪色地講自己是如何在全無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完成一場從三米高跳到地面上的鏡頭,一氣呵成。我有些納悶,如果分兩個鏡頭拍,比如先拍跳躍,再拍落地,完全可以在地面鋪好厚墊子做足保護,而為了畫面連貫好看一個鏡頭拍,就得演員冒險一跳,雙腳受傷幾率可想而知。導演也一再勸曹征,為電視劇裡的一個鏡頭冒險要考慮好,但他覺得,自己飾演的趙鋒是特務營營長,而在劇情裡,他的身手沒有足夠的劇情展現,反倒經常受傷,那麼,如果在為數不多展現身手的鏡頭裡還取巧的話,角色在觀眾看來很難成立。曹征拍著胸脯說,其實我特別惜命,實在有必要一拼的纔自己上,這部戲的導演也很保護演員了。
如果曹征當日受傷,他很有可能被劇組換掉,在成為大明星之前,演員都是如此悲催。其實,很多導演是完全沒有保護演員人身安全的意識,而在等級分明的劇組裡,小演員沒有話語權,他們提要求會被視為很『事兒』,因此常常不敢言。某年輕女演員在生理期拍水下戲,岸上寒風刺骨,水下更可想而知,全劇組除了私交不錯的幾個演員,沒有人知道此事,作為新人她不敢對導演提任何要求,哪怕理由很充分。
從人性的角度,我很理解大明星的專橫、跋扈,他們也都是從被人漠視的悲催小演員熬到成名成腕,一朝有了話語權,所有殊榮加身,自然不肯再受一點委屈。況且,他跋扈也好,謙和也罷,最終都會變成『敬業』。昔日成龍拍動作戲親自上陣完成各種高危險鏡頭,他本人也受傷累累,被樹為『敬業』的典范,但武術指導行裡的話是,『成龍的背後,你知道摔死摔傷過多少武指、替身?』其實,成龍做每個危險動作前都先有數位武指為他試過了,只是這些人的『敬業』永遠被屏蔽於星光背後無人知。 J187
王金輝插圖H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