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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作品《貴妃醉酒》(水洞高山)
林飛作品《獨釣寒江雪》(焓紅石)
林飛作品《禁果》(芙蓉晶)
林飛
福建壽山石雕界在世的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只有9位,林飛家就佔了兩位——林飛和其父林亨雲,而他的弟弟林東是中國玉石雕刻大師,可謂『一門三傑』。出身雕刻世家的林飛,得到其父真傳,後入福建省工藝美術學院深造,再至廣州美術學院進修,師從王則堅、周荷生、梁明誠、潘鶴等名師,打下了堅實的基本功。博采眾長的林飛在創作中大量以中國文學作品和歷史典故為題材,開創了壽山石雕新的藝術領域;在裸女雕刻方面,更是獨樹一幟,受到收藏家的熱捧。
近日,林飛在接受記者的采訪時,反復強調基本功的重要性,一定要有危機意識,因為目前從業者的基本功水平普遍偏低,在工藝的傳承方面,缺少高端人纔。文/圖記者呂雲
出身壽山石雕世家
回憶自己的藝術歷程,現年58歲的林飛說自己很幸運,遇到了一個好父親,多了個好老師。
林飛出生於壽山石雕的發源地之一——福州鼓山鎮,父親是以《熊》、《海底世界》等石雕作品聞名的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林亨雲,在竹雕、木雕方面也頗為擅長。林飛從小耳濡目染,對雕刻藝術尤其是壽山石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聰穎好學,在父親嚴格認真的培養下,打下了紮實的基本功。林飛年少成名,19歲便被福建羅源雕刻廠請去當師傅。在雕刻廠工作的五年裡,他邊培訓學徒,邊創作研究,在教與學中不斷完善自我。
為了繼續提高自己的雕刻技藝,1977年恢復高考後,林飛考取了福建省工藝美術學院。正是這段學子生涯,讓原先擅長雕刻古獸的林飛邁上了新的藝術創作道路。在進美院之前,他已經跟著父親把雕刻技巧學到了家,而在美院,則是理論上的全方位補充學習。1989年,林飛又申請進入廣州美術學院進修。這是林飛雕刻藝術的重要轉折點。在此期間,他受教於名師梁明誠院長、雕塑家潘鶴,系統地學習和研究了國外的雕塑名家,眼界大為開闊。梁明誠的藝術『整體』觀,更是令其受益匪淺,從此深深地紮根於其創作理念中。
雕刻裸女開壽山石雕新風
在博采眾長的基礎上,林飛形成了自成一脈的藝術風格。林飛許多以文學和歷史典故為題材的作品都恰如其分地體現了時代感:如《盤古開天地》展現了遠古人類開天闢地,挑戰自然的勇氣與魄力;《獨釣寒江雪》則取自古詩。當時的壽山石雕界基本都是以觀音、彌勒、羅漢為題材,很少涉及文學領域。林飛的這一創作在當時是個很大的突破。1990年,《獨釣寒江雪》榮獲國家輕工部中國工藝美術『百花獎』一等獎,不少初學者都跟著學刻這一作品。
在林飛的藝術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創新在於其仕女(也稱『裸女』)系列創作。這是他將現代雕塑、繪畫及西方美術理念,融入傳統手法後,為壽山石雕藝術開創出的一個新的表現手法、新的題材領域。有評論稱,壽山石雕名人多,但以刻裸女出名,並能把少女倩影俏姿刻畫得燦爛迷人,將靈石美與人體美巧妙結合、達到渾然一體效果的卻唯有林飛一人。
林飛告訴記者,自己鍾情於仕女創作,是因為壽山石本身就有天生麗質的特點,『太漂亮了,跟美女一樣』,再加上,現在石頭開采越來越薄,厚度不夠,從材質上也特別適合刻仕女。而他之所以在雕刻仕女方面最為成功,則歸因於自己紮實的基本功。『刻仕女,學校的基本功要強,基本功不強的話,問題馬上就可以看出來。人體比例不正確,就顯得很難看。而刻男的,如羅漢等,問題不容易看出來,不太講究人體的比例之美。』
在林飛精湛的刀法下,這些作品寓具象、意象、抽象為一體,格調清雅,富於韻律感和夢幻美,具有極強的現代感和藝術感染力,受到收藏家的熱捧。
此外,無論是仙佛造像、歷史故事還是現代人物題材林飛在布局、神態、意境、氣勢方面均不落俗套,達到了極高的藝術成就。『我們刻的觀音、彌勒佛,走的路跟過去的藝人不一樣,更講究形式感,用現代造型、線條表現傳統舊題材,創造出具有時代感的觀音和彌勒佛。』林飛說。
自己滿意的作品不足一成
林飛告訴記者,現代美女、古代仕女,李白、杜甫等,他現在『什麼都刻』。他目前正在傾心雕刻的仕女作品是三國人物題材《二喬》。
在談及創作心得時,林飛說,關鍵是平常要努力,掌握紮實的基本功後,再不斷進行各種藝術交流,參觀畫展、美展,接觸藝術上的新東西,充實頭腦。『靈感都是平日所看所學所積累在一瞬間的爆發。關鍵是基本功,基本功強的話,多看,纔有靈感,靈感一有,創作欲望就來了。』
林飛告訴記者,盡管自己已經是得到社會認可的國家級大師,但他也會經常遭遇藝術上的瓶頸。『學無止境,我經常感覺自己力有不逮。感覺到自己的不足,纔有上進心。要是沒有這種感覺,一個人就很難上進,就要走下坡路了。』
林飛說,他對自己要求較高,常常會感覺作品不夠理想,『自己滿意的成功作品,十件中頂多有一件』。他感慨,做壽山石雕這一行,受石材限制,要想表現完美太難了。『不像搞大型雕塑,泥巴可以加減,搞壽山石雕,材料是固定的,可能會存在雜質、裂痕,要表現完美很難。』但他對自己的刀工並不擔心。『關鍵是新題材、新造型、新意境,一輩子都要努力。否則遠遠達不到令自己滿意的程度』。
『因材施教』弟子五六千
林飛不僅是技藝精湛的國家級大師,更是傳授技藝的高手和好手。從他19歲開始在羅源雕刻廠培訓學徒,及至後來在福建省工藝美術學院任教,迄今為止,弟子已經達到五六千人,並成為羅源、連江、福清等地的壽山石雕業的『祖師爺』。
林飛教徒弟從來都是毫無保留地『因材施教』,誰適合雕刻哪方面的題材,他便鼓勵他向哪個方向發展。現在,他的徒弟中很多人已成為石雕界的技術精英,不少已成為壽山石雕大師,如,潘泗生是中國工藝美術大師,陳建熙、黃忠忠、黃麗娟是福建省工藝美術大師等。
鑒於林飛的藝術成就,國家有關方面撥了十萬元幫助他成立了工作室。目前,有十幾個學生跟他在福州的工作室學習。
林飛,出生於1954年,福州市鼓山鎮後浦村人。1981年畢業於福建省工藝美術學院,1981-1992年留校任教。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中國玉石雕刻大師,擅長人物圓雕,為壽山石雕界唯一獲得『中華技能大獎』的石雕大師和享受國務院津貼的專家。其作品題材廣泛,繼承傳統而不拘泥,將現代美術與傳統工藝融為一體,清新不俗。開創了壽山石雕新的藝術領域,在裸女雕刻方面,為壽山石雕藝術開創出新的表現手法。作品屢獲各類大獎。
對話林飛:『我不認為目前石材匱乏』
廣州日報:您認為,目前壽山石雕界的現狀如何?存在哪些問題?
林飛:我認為問題有二:首先是從業者的基本功水准偏低。整個工藝美術,包括木雕、石雕、玉雕,最關鍵是基本功,其中包括造型能力、雕刻工工藝的表現能力、文化修養、藝術理論等。而目前,許多從業者都缺乏基本功。基本功是最基礎的,有了這個基礎,進行創作纔游刃有餘。對於工藝美術學習者來說,打基本功是最難的,不但需要在學校裡學習,還要在社會上多向高手請教。這功夫,不是一年兩年就能達到的,我自己打基礎就打了十幾年。現在的年輕人,能吃苦的少,不願意花心思打基本功。但如果大家都不學習,整個行業的水准會降低。在接班人的素質方面,整體上比較令人擔懮。現在的年輕從業者稍微賺點錢就享受去了。市場如此繁榮,一般人纔並不缺,缺少的是高端人纔。
其次,跟壽山石雕有關的大市場比較分散,不夠集中。如果像廣東一樣,將行業集中起來,搞個行業大市場,會帶動很多產業。
廣州日報:您2009年在接受采訪時,曾說過『從長遠看,壽山石雕存在沒落的危機』。您現在還是這樣認為嗎?
林飛:我當時主要是提醒大家,一定要有危機意識,在市場好的時候絕不可大意。基本功跟得上,後繼纔有人纔;基本功差了,就容易被淘汰。
廣州日報:有觀點認為,石材缺乏是阻礙壽山石雕這一行業發展的因素之一,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林飛:我倒不認為目前存在石材匱乏的情況。現在山上還在繼續挖掘壽山石,還發現了一兩個新品種。而且現有的原石、石雕藝術家手裡的、收藏家存的,再刻個五十年一百年都不成問題。重要的不是材料,而是技藝。
廣州日報:您認為壽山石雕的收藏空間如何?是收藏原石好還是收藏作品好?
林飛:壽山石雕的價格還有提高的空間,因為材料本身太好了。而且,現在玩石頭的人越來越多,壽山石雕的收藏空間還很大。
我認為當然是收藏作品好。材料不管怎麼賣,價格都很難再往上漲。而如果一直收藏材料不雕刻,等到想雕刻時,很多藝術家都忙不過來或者手不能動了,就等於失去了雕刻藝術市場。況且,對於雕刻藝術家來說,每一段的題材都不一樣,刻出來是當時當代的味道,過十年,個人風格就變化了。每段石材刻出來都有時代感。如果收著不刻的話,那段時代就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