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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記者潘高峯每個有演唱會的週末,對於狂熱的粉絲來說,無異一場饕餮盛宴。但對於另外兩種人來說,卻是較量的“戰場”。
今年五一節,韓國“神話”組合上海演唱會開唱之際,徐匯公安分局治安支隊的“便衣”們打了一個“殲滅戰”,將一個製售假票的鬆散網絡一舉摧毀,當場收繳假票160多張。
“黃牛”爲何總是打之不盡?他們的生存狀況究竟怎樣?面對剛被處理完就捲土重來的“黃牛黨”,警方執法面臨哪些難點,有些什麼手段?昨天,記者分別採訪了參與此次行動的便衣民警和落網的“黃牛”,與他們面對面對話交流。
對話“便衣”付出艱辛取證最難
徐麟:徐匯公安分局治安支隊行動查禁中隊指導員。
初見徐麟,很難將這個容貌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斯文女孩與“便衣”這個稱謂聯繫起來,但如果親眼看到她工作時風風火火的樣子,你就不會驚訝了。徐麟的同事告訴記者,她不僅工作出色,而且身手了得——空手道黑帶的她,等閒兩個男子也不是對手。
徐麟告訴記者,這次行動其實是3月23日、24日徐匯警方“利劍二號”行動的延續。當時,“2012張學友上海演唱會”在滬舉行,因爲行情緊張,“黃牛”大行其道。警方爲此策劃了一次大規模打擊行動,諸警聯動,當場落網的“黃牛”有60餘名。就是從這些“黃牛”中,警方一層層挖出了專門制販假票的“頭道販子”郭某。
“打‘黃牛’最難的是取證,你不能因爲他一手攥着票,一手拿着錢就說他是黃牛;你也不能因爲他給票收錢就說他是‘黃牛’,你甚至不能因爲他手裏有假票就說他販假,一切都要有切實的證據。而實際工作中,取證是最難的一環。”
徐麟說,即使是在交易時被“便衣”抓個現行,“黃牛”們也常能輕易脫身,因爲很多買“黃牛”票的歌迷或是怕惹麻煩、或是趕着看演出,很少願意留下作證,“黃牛”只需說是幫朋友的朋友代買,就能賴掉。監控探頭因爲錄不到聲音也無法作爲證據,加上大多數人對“黃牛”並不反感,因爲很多時候,“黃牛”扮演的是某一種緊俏商品的“中介”角色,有市場需求。
“在我們眼中,‘黃牛’主要有兩種,一種是低進高出賺差價,還有一種是製假販假騙錢財。”徐麟透露,前者以本地“黃牛”居多,後者多爲外來人員,這次抓獲的郭某就是後一種的代表。
爲了取證,徐麟和同事們盯了郭某1個多月。每天跟着他早出晚歸,跑遍了上海的七八個區,郭某到過的每一個點都要去摸清,弄清是不是製假窩點、交易碰頭點,郭某與哪些人接觸,也要逐一走訪覈實。爲了工作方便,民警們常常不能回家,通宵是常有的事。
“每次我打電話說不回家,女兒總會在電話那頭抱怨,媽媽你怎麼又加班,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徐麟有個4歲的女兒,因爲這個案子,女兒經常連續一個多星期見不到媽媽——早上還沒醒來,媽媽就出門了,晚上等到很晚,在沙發上睡着了,媽媽還沒有回來。
與民警打擊“黃牛”投入的人力物力相比,“黃牛”們的成本卻很低。“被抓到,也就當作進去休整一下,出來繼續做,反正關的時間也不長。”徐麟告訴記者,多數“黃牛”是無業人員,“黃牛”是他們的生存方式,如果沒有較大的代價,他們很少會收手不幹,只是在一次次“鬥爭”中豐富經驗罷了。
“黃牛”的存在擾亂了市場秩序,也給治安管理帶來隱患,尤其是那些制販假票騙取錢財的黃牛,每賣出一張就平白讓消費者用數百上千元換來一張廢紙,如果每次印的百餘張假票都流向市場,那麼市民被騙的金額就可能高達數十萬,在蒙受經濟損失的同時,那些歌迷也必然與心儀的偶像失之交臂。因此,儘管取證難、打擊成本高,警方對此類違法行爲一直保持打擊整治力度,保護市民財產不受侵害。
對話“便衣”
想過改行但要賺夠
郭某:制販假票“頭道販子”。
郭某先後被警方處理過三次。在這次打擊中被收繳假票160張。此前,4月28日的虹口足球場足球賽也印製了120張假票,賣掉30多張;張學友演唱會時生意最好,賣掉100多張。
郭某是在這次打擊行動中落網的“黃牛頭”,他一手操辦製假和販假的頭道工序,是其他“黃牛”的上家。他告訴記者,從2010年就開始了“黃牛”生涯。
記者:當“黃牛”多久了?沒當“黃牛”以前是以什麼爲生的?
郭某:有1年多的時間,之前是搞電子導航產品推銷的。
記者:怎麼會想到做假票生意的?郭某:我來到上海後一直找不到工作。當時正好聽說世博會中國館門票銷售很火爆,錢很好賺,就開始學做“黃牛”。但實際上這一行競爭也很激烈,後來爲了多賺點,就做假票,從今年張學友演唱會纔開始的。
記者:你的假票模板是怎麼來的?
郭某:我在網上收二手的低價票,買來以後先掃描進電腦,然後用畫圖軟件修改座位號和價格,再找快印店打出來。我的票只能在天黑一點的時候賣,因爲沒防僞,紙也跟真的有差異,有時候會被人看出來。
記者:有沒有被抓到過?
郭某:被抓過三次。其中兩次是因爲在世博園帶人進中國館,結果都是被行政拘留,其中還有一次因爲跟其他“黃牛”搶生意打起來了,加上這次是第四次了。
記者:演唱會淡季時以什麼爲生呢,被抓了這麼多次,有沒有想過改行呢?
郭某:沒有演唱會就賣球賽、展覽會門票什麼的,不過其他東西我也不熟悉,主要還是搞票子,低收高拋。有時錢用完了就找朋友和親戚借,等到有機會了,賺到錢再還。我也想過改行,想去廣州的電子廠找工作,但做假票來錢快,儘管我也知道是違法的,不過真要下定決心也不容易,總要先賺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