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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索馬裡海盜問題成為國際社會廣泛關注的熱點。索馬裡海盜在亞丁灣海域大肆劫持商船,勒索大筆贖金,2008?2010年獲取的贖金總額近1億美元,造成的間接損失則高達130億至160億美元。
索馬裡海盜問題並非單純的海運安全問題,它是索馬裡20年來政治亂局的縮影,也是索馬裡連年內戰、民生凋敝的直接後果。究其歷史根源,則是索馬裡民族構建和國家構建進程的失敗。
首先,部族分裂使索馬裡民族構建水平低,社會整合程度差。索馬裡有薩馬勒和薩布兩大族系。薩馬勒族系佔全國人口的80%以上,由迪爾、伊薩克、哈威伊和達魯德等四大部族組成。薩布族系由迪吉爾族和拉漢文族組成。這六大部族又分為幾十個部族分支。部族分裂為索馬裡打上前現代國家的烙印,使其成為被原生態社會組織碎片化的『補丁國家』。索馬裡社會普遍存在國家認同的模糊和錯位,公民對部族等次國家組織的認同取代了對國家的認同,導致國家凝聚力和向心力不足,社會整合不成熟。內戰爆發後,部族認同開始重新主導索馬裡社會,民族解構初見端倪。
其次,殖民統治為索馬裡民族構建設置重重障礙。索馬裡不是民族構建的自然結果,而是殖民主義者制造的『人造國家』,長期的殖民統治遺患重重。索馬裡蘭問題就是殖民統治的產物,索馬裡蘭曾是英國殖民地,而索馬裡其他地區在二戰前一直是意大利殖民地。這使索馬裡蘭人具有強烈的分離主義意識,最終乘內戰之機宣布獨立。邦特蘭是另一個趁亂宣布自治的地區,近年來內部政治紛爭使其重陷動蕩,並淪為海盜團伙的大本營。
第三,國際危機管理失效。1991年以來,國際社會曾多次嘗試解決索馬裡衝突。聯合國曾向索馬裡派駐維和部隊,非洲聯盟、東非國家政府間發展組織(伊加特)和阿拉伯國家聯盟等區域組織也多次嘗試調解索馬裡衝突,但均無建樹。2004年,獲得國際社會廣泛支持的索馬裡過渡政府成立,但過渡政府勢單力薄,只能偏居南部城市拜多阿。2006年,伊斯蘭武裝組織——伊斯蘭法院聯盟曾短暫統一全國大部分地區。但在美國暗中支持下,埃塞俄比亞出兵將伊斯蘭法院聯盟趕出摩加迪沙。此後,激進伊斯蘭武裝組織——青年聖戰者運動迅速崛起,佔領南部大部分地區,並一度攻入摩加迪沙。過渡政府的勢力范圍則一再收縮,甚至不能控制整個摩加迪沙。
國際乾預行動失敗的主要原因在於聯合國對索馬裡危機反應遲鈍,導致危機管理效率低下。區域組織的局限性也減弱了危機管理的效果,索馬裡和平進程主要由伊加特主導,但伊加特主持下成立的兩屆過渡政府均無法控制索馬裡全境。美國等大國沒有在索馬裡和平進程中發揮應有的作用,甚至起到負面作用。美國對索馬裡的政策經歷了最初的積極乾涉,到維和行動失敗後的完全超脫,再到9·11事件後矯枉過正,不惜扶持軍閥勢力,遏制政治伊斯蘭。只要激進伊斯蘭勢力不控制索馬裡全境,美國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索馬裡的某些鄰國則各有各的盤算,對於他們而言,索馬裡繼續亂下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過去20年,是索馬裡『失去的20年』。在全球化迅猛發展,發展中國家紛紛崛起的形勢下,索馬裡卻成為被遺忘的角落。國際社會必須認識到索馬裡問題的復雜性和嚴重性,並探尋全面解決索馬裡問題的途徑。正如國際危機集團非洲項目主任科勞斯拉克指出的那樣,『實現海上安全的關鍵是陸上穩定。』索馬裡危機不僅拷問著國際社會的良知,也是西方國家全球治理倡議的試金石。如果國際社會繼續漠視索馬裡,對其帶來的多種非傳統安全威脅不作為,那麼國際社會攜手應對全球性挑戰將變為一句空話,海盜問題等索馬裡亂局的衍生品勢必對地區和國際安全構成更大威脅。
(據《光明日報》丁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