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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江隆昌縣響石鎮古牌坊。
創作中的楊石鴻。
專訪中國石牌坊之鄉『磚刻藝人』楊石鴻
楊石鴻經營的印章店儼然一個『磚刻』博物館,堆積有近千塊磚刻作品。
為學習篆刻,楊石鴻曾親自動手鍛打刻刀,徒步走了50裡買一本字帖。
一塊磚,一根長釘,一個鐵錘,這是楊石鴻天天要打交道的工具,敲敲打打20多分鍾,巴掌大的紅磚上浮現出清晰可見的字跡,楊石鴻說只需要再細細打磨文字的筆劃,一塊像樣的成品就可以大功告成。
5月20日,華西城市讀本記者來到內江市隆昌縣響石鎮。在民風淳朴的鄉鎮上,踩著被雨水衝刷得光滑?亮的石板,在街邊轉角處的印章店,見到了老鄉們口中所說的『全鎮只有他一個人刻章』的楊石鴻老人。
初見楊石鴻,他正在忙著為鄉親寫挽聯,身材矮胖敦厚,一雙厚實的大手拿著細細的毛筆,顯得細小的雙眼時不時洞察著身邊的一切,招呼記者坐下後,他又揮起毛筆,蘸蘸墨水,5分鍾不到,3副挽聯在他筆下迅速完成。
楊石鴻說,書法纔是他最初的愛好,而在磚上刻字,卻是他之後突發奇想『搞來耍的,消磨時間的。』他認為,任何東西只要能刻得動,就可以在上面刻字。
生在牌坊之鄉愛上碑文石畫
『我從小是受石牌坊的影響。』說到為何與石刻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楊石鴻說得從隆昌縣的文化名片——石牌坊說起。
1951年10月,楊石鴻出生在隆昌縣響石鎮的一個貧民家中。『小時候經常在石牌坊附近玩耍,經常看到一些石碑。』石碑上的碑文、牌坊上的銘文深深地吸引著十來歲的楊石鴻,經常用樹枝在地上臨摹。
1964年,楊石鴻到隆昌二中讀初中,被老師講授的書法課吸引,於是他開始正式學習書法。『最開始我是從柳公權、趙孟頫的字開始。』
然而,在老師上課之餘,他還偷偷學習張旭、懷素等人的草書。老師見他不按步驟習字,便罵他『鬼畫桃符』。
2年之後,楊石鴻纔覺得自己真正進入了狀態,纔開始從頭學起,認真練習楷書、隸書、行書,漸漸步入了佳境。
1969年3月,楊石鴻下鄉當知青,在那段生涯中,白天他到地裡乾活,晚上回到小屋裡在煤油燈下練習書法。後來,他在農民家裡找到一本《芥子園畫譜》,便又迷上了中國畫。
由於他的書法底子厚實,學習中國畫很快就上路了,山石、江河、樹木、村莊,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由於中國畫的落款需要印章,楊石鴻又開始學習篆刻。
無錢購買材料自己鍛打刻刀
接觸到篆刻後,楊石鴻便一發不可收拾,他向華西城市讀本記者介紹:『學習篆刻是一個更加艱苦的過程。』除了具備書法藝術的全部要素外,篆刻需要的優質鋼刀、木材和石材,尤其是石材特別不易覓得。適宜治印的石材產量少,價格高,對於一個窮知青來說,『完全想都不敢想,只有夢見過。』
為了能夠抓住一切機會學習,他在鐵匠鋪裡用廢鋼材鍛打
篆刻刀,為了增加硬度,他采用淬火的方式,用井水、鹽水、菜油、柴油等反復試驗,終於制造出較為滿意的篆刻刀。沒有石材,他就采用木材,使用梨木、桃木、核桃木等練習治印。『你看我的手,好多老繭。』楊石鴻左手食指布滿的老繭,都是不小心戳過的傷口留下的痕跡。他的右手更是堅強有力,久而久之,他的雙手比別人的更加厚實、粗糙得多。
為買一本字帖徒步走了50裡
為學習篆刻,他回憶說『自己乾了不少的傻事』。1975年夏天,楊石鴻聽說富順縣新華書店到了一本書,是郭沫若寫的毛澤東詩詞37首,他便天不見亮就起身,徒步走了25公裡買了這本書,然而口袋裡只剩1角錢,他只好不吃午飯,徒步走回響石鎮老家。在經過一片竹林時,『我當時又累又餓,看到竹林,我就過去休息一會,沒想到居然睡著了。』
沒多久,一個在竹林邊割兔草的小孩告訴他,有兩個過路人趁他睡熟時想從他手中取走那本
書,但因為他抱得緊,兩個路人抽不出來,只有作罷。
1979年,當了10年下鄉知青的楊石鴻回到了響石鎮上,在一家餐飲商店裡上班,每天負責磨豆漿。
『工作十分單調乏味,空閑之餘,我就在腦袋裡想名家的書法。』楊石鴻說,他平時反復閱覽的各種字帖深深印在腦海裡,有時在工作時,還會用手在空中臨摹,有時甚至忘記給磨加豆子,讓電磨空轉。領導對此很不滿意,把他調到了門市上去賣饅頭和豆漿。
說磚刻
點、橫、撇、捺不能有半點疏忽
今年61歲的楊石鴻看上去一臉嚴肅。『在磚上刻那麼小的字,點、橫、撇、捺都不能有半點疏忽,這一刀下去,准確與否是關系到一個字的整體布局。』楊石鴻說,之所以會想到在磚頭上刻字,是因為如果是在專門的石材上刻字,成本相當高。
楊石鴻的篆刻筆觸中帶有很鮮明的『行』意,包括他的草書,也有
『行篆』的路數在裡面。他說:『「行」意更多表達「抒寫」的意境和韻味。「抒寫」這一雄放的印風不流於表面,而在於運刀的流暢和平衡,讓人們感悟到一股連貫的氣息,這裡面也多了一點現代藝術色彩,也是當今很多人願意接受的一種印風。』
『磚上刻字是一件需要很大耐心的事情。』楊石鴻介紹說,刻一塊
方磚,首先要檢查磚頭是否平整,有無裂紋,再用砂輪打磨,磨平後纔能下刀。磚中含有細沙,刻不了多久就要磨刀,否則刀口就鈍了。一塊磚刻下來,要大半天時間。當作品刻好後,因為磚吸水性強,印泥按上後很快被吸乾。經過多次實踐,楊石鴻放棄印泥改用國畫顏料,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說人生
能把興趣當職業是一件幸福的事
記者在楊石鴻經營的印章店看到,門面儼然成了一個『磚刻』博物館,大小不等的磚刻作品堆積在屋裡的各個角落,加起來有近千塊磚刻作品。
他的磚刻古朴與現代融為一體,刀功精細玲瓏,既有花卉和動物圖案,又篆刻有陰陽文不同的字體,表現手法豐富,形式也多種多樣,有一磚一字或一磚多字配圖等,磚刻大多為平面拓印,再用顏料替代印泥,色彩鮮艷而不易褪色。
他拿出一塊磚,磚頭上刻著『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這個作品曾在『祖國頌』全國書法篆刻比賽中獲優秀獎。
楊石鴻說,這輩子能夠把自己喜歡做的事當做職業,是一件幸福的事,他覺得就在鄉鎮裡開一間印章店『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作為民間篆刻藝術愛好者,楊石鴻是再普通不過的藝術追求者,他在方寸青磚上彰顯出的文字的魅力,刻下的是他對藝術孜孜不倦的求知與探索。
延伸閱讀
隆昌石牌坊
位於內江隆昌縣境內的清代時期石刻牌坊群,堪稱中國石牌坊之冠。隆昌縣現存石牌坊共17座,石碑4座,建造工藝精湛,具有很高的民俗史料價值和藝術價值。2001年6月25日,隆昌石牌坊被國務院批准列入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
華西城市讀本記者羅尹攝影報道
人物簡介
楊石鴻
楊石鴻,男,1951年10月出生在內江市隆昌縣響石鎮一個貧民家庭。從小受石牌坊上碑文的影響,愛上了書法,經常用樹枝在地上臨摹。9歲,他便開始學習詩、書、畫、篆刻等藝術,後來專心致力於書法篆刻。上個世紀60年代,楊石鴻到內江隆昌二中讀書,開始正式學習書法藝術。
他好讀書,領悟力強,也跟師傅學藝,在實踐中不斷得到啟發。後來,他發現普通磚上刻字有種特殊的藝術效果,以後近幾十年時間裡,他練就了在磚上刻字的功夫。
他的篆刻作品和書畫作品在曾在全國和省級報刊上發表400多幅,並參加全國書法篆刻展覽16次,省級書法篆刻展覽3次,獲4次國家級獎。
他的磚刻古朴與現代融為一體,刀功精細玲瓏,既有花卉和動物圖案,又篆刻有陰陽文不同的字體,表現手法豐富,形式也多種多樣,有一磚一字或一磚多字配圖等。他的磚刻大多為平面拓印,再用顏料替代印泥,色彩鮮艷而不易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