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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三人在兒時的弄堂裡騎著別人的自行車樂開懷,左為陳丹青、中者韓辛、右為林旭東
-少年得志?少年不得志?三幅自畫像印刻了三個人在青少年期『文革』間的狀態
-革命後代布面油畫林旭東
-七月流火布面油畫林旭東
-天方夜譚 布面油畫韓辛
-琴願 布面油畫韓辛
-白求恩布面油畫陳丹青
-球鞋與地毯布面油畫陳丹青
捨斯托夫說:『人就是向現實轉變而尚未完成轉變的可能性』。時間、友誼、藝術,由林旭東、陳丹青、韓辛三位畫家相識四十年來的故事,敘述青年時代的理想,油畫實踐的軌跡,圍繞藝術的友誼。四十年來,三位上海老朋友的故事充滿戲劇性的起伏與變化:林旭東由油畫轉向版畫,繼而轉向電影,又回到油畫;陳丹青的繪畫與書寫生涯,已為公眾熟知;韓辛從上海、美國、北京的藝術游歷,則是一個『文革』少年成長為自由畫家的典型。在四十年故事中,陳逸飛、劉小東、賈樟柯,曾是這三位畫家長期友誼的見證人。而三位老友的各自陳述,使我們有機會進入時光隧道,目擊『文革』時期自學一代如何成纔,為今天的藝術教育提供了生動鮮明的對比與反思。林旭東:
在一筆一劃把玩中超越
一天上街,在淮海路上迎頭就遇見了病後的丹青和他爸爸。以後就開始你來我往地時常見面。有時他會和爸爸或者弟弟一起來。他爸爸和弟弟的形象俊朗,常常成為丹青習作的對象,後來丹青畫的康巴漢子,骨相結構中也有他們的影子……他這幾年的畫中,我比較有感於他的印刷品寫生,形式上是他在美後期圖像並置的延續,但已不只游戲概念,娓娓道來的是他的衷腸(比他的文字懇切,或許更私密),歲月滄桑,世事難料,畫家能守住的也只有這幾本舊畫冊,在無人喝彩中自有一種從容與淡定,波瀾不驚中題材已被超越:在一筆一劃的把玩中,他營造著安放性命的處所……韓辛畫得很多,水粉畫,畫的多是風景和靜物。上海有一路畫家,當時從來不與官方的展覽機構發生關系,風格唯美。浸淫在此等高蹈的作風中,韓辛當時畫花朵有如焰火,畫街景似有郁特裡羅神助……見到他去美國後畫的《地鐵》,我著實一驚;在作品中,經驗世界和藝術表達之間正在有機地形成一種內在的結構邏輯,他果真要和那些偉大的藝術家那樣,用這一結構邏輯來支橕起一片獨有的表達世界?如果說早年的家人肖像明白無誤地證明了韓辛是個早熟的天纔,《地鐵》則表現出了他可能達到的想象力度。
陳丹青:
自學生涯掙脫單一影響
我怎會有這兩位活寶做朋友呢:辛兒自小躁動,老來尤嫌絮叨;旭東,永遠獨自沈靜,聽樂、看書、畫畫。他是我們的長兄,在他的寓所,我們開始想象歐洲。從那時直到今天,我和韓辛但凡畫了什麼,惟願聽旭東說幾句話,可是旭東看畫,大抵沈默。我的來路固然牽連上海那點西化淵源的殘餘,但其實,真真切切的影響來自旭東與韓辛。近時翻檢彼此的舊作,我好生驚訝:在一個以二手三手蘇聯套路覆蓋本土油畫的年代,旭東與韓辛的直覺,竟使極度匱乏的自學生涯掙脫單一的影響,觸探當年所能企及的資源,並盡可能畫品端正——在這次展覽中,三個老家伙的初期作風和相互影響,將會凸顯:早在七十年代,我畫中那點歐洲意識就來自旭東與韓辛。同輩的膩友好比鏡面,回看七十年代的舊作,我們雖是三種性格、三副面孔,然而真的是彼此的老師。迄今,我仍然羡慕韓辛猖狂,他的畫反襯我的因循而拘謹,我愛旭東淳厚,他的畫提醒我的輕淺與巧熟。
韓辛:
或輕或重的永久少年情結
其實我認識丹青在先,記得一進門看到丹青家裡的牆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掛在正中有一幅戴大沿帽穿白制服的人民警察的肖像和一幅大的油畫創作『烈士的大刀』。對於當時屬於正宗『野路子』的我,出於本能地不喜歡:認為它們不夠野不夠洋派,不服帖。但是就畫論畫,丹青流暢的用筆和響亮的色塊及作畫迅捷熟練的把握能力,使我這個目空一切的神童,還是嫉妒了,酸了好幾天。而且此後看到丹青的畫就有這樣的矛盾感覺。大概就是像席格孟·弗洛伊德說的那種永久的少年情結。四十年間,對旭東、丹青的這種情結或輕或重地一直伴隨著我。
趙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