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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場裏有隻老母雞抱窩。我們向人家討了三枚鴨蛋,悄悄換過母雞身下的幾個雞蛋。那孕婦不知內情,一如往常勤勤懇懇,孵化着別人家的胎兒。它整整一天才出窩一次。一出來,就急慌慌吃飯,急慌慌喝水,急慌慌排便,一切完畢,急慌慌回窩,盡心盡力溫暖着它的孩子們。
我一聽它咕咕咕地出窩,立馬奔赴倉房,抓把玉米,撒地上;又跑去給它弄水。它一吃完,錯眼一眨,就不見了。
我看它做媽媽如此敬業很擔心:萬一孵不出小鴨,它該多麼失望!但這點擔心不是多餘的,畢竟,雞鴨不同類啊。我知道的常識是:小雞孵化需21天,小鴨呢,得30天。我想那母雞是不懂算術的,因爲,21天以後,它還在堅持不懈地天天趴窩。功夫不負有心“媽”,母雞終於盼來了當媽媽的一天。
一個早晨,那個溫暖的草窩裏傳出了吱吱、吱吱稚嫩的叫聲。是小鴨出生了!這叫聲,像碎碎的小星星,簇擁得雞媽媽分外驕傲。我想假如它有眼淚的話,一定會喜淚紛紛的。
它繼續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三個鴨孩子。我向老公提議,幫雞媽媽把孩子們捉出來,在地上跑跑,練練腿腳。老公不肯,說萬事自有其規律。小鴨該出來時自會出來。不要強求,違背自然和本性。我想了想,認爲有道理。那就等着它們自己出來吧。
3天后,雞媽媽帶着孩子們,出窩了。
它極其慈愛,一見到地上瑣碎的吃食、蠕動的小蟲、飛着的小蛾子之類,就咕咕地呼喚,或者自己啄來,放地上,示意孩子們吃。它帶着孩子走近看門的黃狗時,狗狗好奇,要去聞聞這些毛茸茸的小傢伙。雞媽媽翅膀忽地乍開,跳起來狠狠給了狗狗一巴掌。狗狗沒料到當了孃的“婦女”竟這麼厲害,不敢招惹,夾尾巴回窩臥着去了。
小鴨們的腿腳漸漸硬實起來。它們這裏跑一下,那裏跑一下,害得媽媽一個勁兒地尋找。小鴨看不到媽媽身影,便會吱吱叫起來,像在喊:娘!娘!老母雞一聽,忙不迭地,不知從哪個角落就趕過來了。
小鴨們大約驚奇媽媽的長相。有一隻總是去啄雞媽媽的大紅雞冠,一下又一下。鴨本無“冠”,這孩子,大概很想知道媽媽這東西哪裏來的。每逢這時,雞媽媽便低了頭不動,好方便那個淘氣孩子探究。不同類,卻一樣地愛。母愛,真是跨越一切障礙和壕溝的橋樑。文/米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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