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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發現,有些老做噩夢的人REM 睡眠比例過高。Getty Images圖片
飛機墜毀的夢比真實空難的新聞報道更讓人害怕。Getty Images圖片
◆香港有研究發現男人每年做9次性夢,對象多為女老師
◆夢是大腦神經活動的產物,並無超自然的心靈特異功能
◆夢完全沒有意義,與『日有所思』無關,解夢分析純屬多餘
編譯伍君儀
我們幾乎每晚都在做夢,這種奇特的大腦神經活動讓人們捉摸不透,卻讓人的生活行為深受影響。例如,研究發現夢見飛機墜毀後,你會『心有戚戚焉』,比看到真實空難的新聞報道還害怕,可能因此取消次日的航班。有人認為,夢是通向超自然世界之門,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也有人認為,夢表達了清醒時受壓抑的感受和情緒,通過解夢分析尋找答案,從而了解自己,參透人生。
然而夢能夠提供人生的答案嗎?就在弗洛伊德的粉絲們在糾結地拜讀《夢的解析》時,神經科學研究正在一步步揭開夢的神秘面紗,發現夢是大腦隨機活動的產物,對學習和記憶有整合作用,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更不是神秘的心靈現象,解夢得出來的答案價值有限。
夢是只想不做的神經活動
夢是睡眠期間發生的一種思維活動,包含想法、畫面和感情。人在做夢的時候眼球往往發生快速運動,即快速眼動睡眠(REM),這個階段一般佔睡眠時間的20%~25%。腦電圖發現每晚有4~5段REM,持續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從5~45分鍾不等。少數夢是在眼球不動的『慢波睡眠』期發生的,內容比較友善,而REM夢的內容比較激烈。這時,大腦的神經生理比較活躍,產生的腦電量是清醒時的5倍,血壓、心率、呼吸波動也比較大。原來大腦控制REM的是腦橋,這部分也負責控制呼吸反射等機能。
盡管REM期大腦很活躍,但這時腦乾關閉了運動功能,讓身體處於癱瘓狀態,保護我們安全地做夢。個別人的腦乾功能不足或者發生紊亂,就會出現睡覺時胳膊亂甩甚至起床夢游的行為,對自己和別人可造成傷害。
美國波士頓大學醫學院神經學副教授帕特裡克·麥克納馬拉介紹,REM期間男性陰莖持續勃起,女性陰帝充血、盆底肌肉收縮,這是因為大腦多巴胺能系統興奮令性欲高漲,但無法付諸行動,於是就成了性夢。香港樹仁大學一項研究對一批男性進行無記名調查,發現有95%的人曾夢見與異性做愛,大多數人報告每年只有9次,80%的人發生過夢遺。他們夢中的性對象有三分之一是女性老師,也有10%是自己的母親。
夢並非超自然心靈現象
自古以來,很多人夢見死人、身處遙遠的地方、回到過去未來等內容後感到大惑不解,從而心生畏懼,認為是一種神秘的征兆,是超自然力量所致。到了今天,雖然沒幾個人相信神靈、先人報夢的說法,但一些玄學人士仍然認為,做夢時人接收到心靈感應信息,或者『靈魂出竅』,進入了另外一個宇宙,或者夢回上一輩子、上幾輩子……美國哲學家羅伯特·卡羅爾認為,夢見自己的靈魂離開了身體是有可能的,但那只是大腦神經活動產生的錯覺而已,而科學研究至今未發現做夢時人有心靈上的特異功能。
最神奇的是預測未來的夢,例如很多人聲稱自己夢到地震或者空難,後來果然應驗了。其實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只不過是巧合而已——地震時有發生,地球上數十億人每晚都在做夢,總有某時某地某個人夢見地震後碰上地震真的發生了。這並不奇怪,不能說明這個夢就是『預測』。還有的人聲稱做夢『預測』其實是事後回過頭來用事情填補了對夢的回憶。根據理性思維的『休謨公理』進行判斷,發生超自然奇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有可能的情況是:做夢的人正在撒謊。
夢幻比現實更能嚇唬人
莫爾韋奇和諾頓發現,人們對夢的理解受到自己既有觀念和欲望的影響,如果夢符合自己觀念和欲望,就很有意義,反過來則沒有意義。例如:
夢見朋友時,好夢比噩夢更有意義。
夢見討厭的人時,噩夢比好夢更有意義。
迷信的人夢到鬼神覺得很神奇,就更迷信了。
自古以來,夢有意義成了地球人根深蒂固的觀念,早已深深滲透進宗教、藝術與文化之中。這些『有意義』的夢往往會改變人醒來後的行為——研究發現,夢見飛機墜毀容易讓人們取消航班。相比之下,發生了真實空難後的新聞報道或者政府發出的航空安全預警對人們的影響還不如一個關於空難的噩夢。
美國社會心理學家丹尼爾·R·霍斯分析,讀者在報紙上看到空難報道後容易產生一種想法:如果我不看報紙,就不知道這麼恐怖的事了,下意識地認為看報紙的行為引發了自己的恐懼反應,而報道的事情離自己很遠。因此,空難報道不容易令讀者不敢坐飛機。這是人類避免被外部信息過分刺激的應對機制,如果沒有了這種機制,我們每天在報紙、電視、廣播、網絡上看到大量關於車禍、殺人、綁架等報道,會被嚇得不敢乘坐交通工具,甚至不敢出門。
相比之下,夢是大腦隨機產生的,令人們很難找到誘發的原因,因此很難回避夢的信息,受到的影響就比較大。
弗洛伊德式解夢並不科學
我們都體驗過充滿焦慮的噩夢,也享受過得償所願的美夢,令我們意識到自己的恐懼和欲望。有時,夢的象征意味很明顯,我們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也有很多時候夢荒誕離奇,似乎毫無道理,感到迷茫的人就去找人解夢,想挖掘隱含在夢中的意義。
心理學家弗洛伊德堅信夢是有意義的,認為夢表達了我們的欲望與恐懼,而這些東西在清醒的時候會因為各種原因被壓抑到潛意識裡,因此解夢對認識自我有重要意義。根據他的經典著作《夢的解析》,一個人夢見自己在空中飛行,顯示出他的潛意識裡有性欲望;如果飛著飛著摔下來,仍然顯示了他的性欲望,這次象征他向性欲望屈服……
弗洛伊德的解夢學說在民間的影響力巨大。美國卡內基美隆大學心理學教授凱裡·莫爾韋奇和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邁克爾·諾頓對美國、韓國、印度的學生進行聯合調查,發現74%的印度人,65%的韓國人,56%的美國人認同弗洛伊德的觀點:夢是有意義的,是通向潛意識之門。另一方面,只有少數學生認識到關於夢的科學觀點:
1.夢是大腦隨機活動的副產品,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2.與記憶、學習以及創造性解決問題的過程相似,都是神經活動的產物。
弗洛伊德的觀點受到心理學家們的質疑。麥克納馬拉認為,性夢的內容都是赤裸裸的,根本沒有對性欲的遮掩,與弗洛伊德的學說不符。研究還發現,夢的內容跟人們的日常生活關系不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不成立的。
卡羅爾認為,夢是與情感生活有關的個人隱私,只有與做夢者非常親密的人纔有資格解夢。他曾夢見自己被一只北極熊追到圖書館裡,這個可怕的夢可以有多種解釋,但只有他本人以及一兩位親友纔知道夢背後的意義。原來,他的一位近親患有雙向情感障礙(英文是bipolar disease,與北極熊的英文polar bear相似),為此他曾到圖書館和書店了解這種精神疾病的知識。如果用弗洛伊德或者榮格的理論來解夢,也許會得出一些做夢者沒有注意到的『象征意義』,但這些解釋對現實沒有什麼指導作用。卡羅爾警告那些解夢『專家』說:不要把自己的理論套到別人的夢上面。
噩夢不一定是心靈創傷後遺癥
有些人夜復一夜地做噩夢,發展到後來對睡覺都產生畏懼,就像得了強迫癥。目前科學家還不清楚這些人的大腦為何在睡眠中不斷重復可怕的記憶。有人籠統地把這種情況歸入『創傷後應激障礙』,認為做噩夢者過去一定是受過什麼感情創傷,或者曾經被嚇壞了。
然而,麥克納馬拉指出,雖然有的噩夢是創傷的後遺癥,但也有很多人的噩夢與REM睡眠和慢波睡眠比例失衡有關。2012年4月,《歐洲神經病學文獻與臨床神經科學》雜志發表一項對匈牙利人的對照研究稱,經常做噩夢的人REM睡眠比例過高。
做噩夢的人需要的不是解夢,以此分析之前受過什麼創傷,而是控制夢的方法。麥克納馬拉建議可以用藥物調整睡眠,而最簡單的辦法是改變睡眠的時間安排並嚴格遵守。此外,在睡前看和聽一些治療性的材料也可能有效。
如何記住你的夢?
幾乎所有的夢都注定是要被遺忘的,這是因為大腦沒有對夢的體驗進行記憶編碼。盡管如此,很多研究夢的科學家發現,夢的主要功能之一恰恰是輔助記憶,能夠將新近經歷的事情和前塵舊事的記憶與知識整合起來。如果一件事牽動了你的強烈情感,就更容易被你記住。
我們在做夢之後迅速醒來,就容易記住夢的內容,但醒來後我們如果沒有努力記憶,夢仍然容易忘記。為此,你可以馬上用筆把夢記下來,也可以躺在床上作一翻聯想,給夢安上一個描述性的標簽,例如被北極熊追趕進了圖書館的夢可命名為『北極熊研究』,以後回憶起這個標簽便可記起這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