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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國畫) 米南陽
獨賞煙霞(國畫) 米南陽
清風入懷(扇面) 米南陽
江帆(國畫) 米南陽
米南陽1946年出生於書法世家。現任中國書法藝術家協會副主席,中國書法藝術研究院副院長,中央書畫院院士,中國佛教書畫院高級院士,中國藝術工作者協會名譽主席,神州大學藝術系客座教授,中國東方書畫研究院名譽院長,慈善書院院務委員會主席,世界華人實力書畫家協會名譽主席,日本教育畫聯盟名譽顧問等數職。最近被推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藝術學院副院長。
藝評
吳汾
米南陽先生的工作室靜靜地安落在一組上世紀五十年代蘇式建築群落中的一隅,翠窗朱門緊閉,門前挺拔的蒼松翠柏和門額上金色的『豁達』二字仿佛是米先生為人處世心緒的表達。扣扉而入,琳琅滿目的書法、滿壁與高朋言歡的照片和無處不在的藝術品告訴你,這裡是一位書法大家的『行宮』。南陽先生自己所書的『鶴秋齋』三字旁是早已作古的周谷城先生和謝添老先生分別為南陽先生題的『南陽居』。趙子岳先生瀟灑靈動的『舞』字,姜昆先生率性恣意的『酒』字,這兩幅字當中掛的是南陽先生的公子米湃十一歲時的習作。一組照片定格在由外交部門作為國禮送給老布什先生的書法『福壽康寧』和送給小布什先生的書法『虎躍龍騰』上。和黨政要人、名人大家的合影仿佛告訴人們米南陽先生在中國書法界的人氣指數,米氏七兄妹以及他們下一代子女在米母八十九大壽慶宴上的百人合影似乎在圖解著家和萬事興。
萬事有緣,南陽先生與書法有緣,抑或有源?世人皆知米氏史上最大的名人乃宋代大書法家米芾,南陽先生為其二十七代後孫。姥爺在舊時專門為商號寫牌匾,因侯姓,而南城幾條街上一眾酒肆商戶的牌匾多為他一人所書,故有『滿街侯』之聲譽,菜市口文化用品商店等商家的牌匾都出自老先生之手。後因其年事漸高,登高描匾多有不便,偶有旁人登高代筆描匾。一日,老先生出門偶然路經旁人代為描過的牌匾下,發現筆意字韻遠非自己表達,從此不再走這條街。而南陽先生少時曾為人家寫過一個匾額,引慕其墨韻者追隨至府上,誤以為米父為題匾者,後方知捉刀者乃一翩翩少年,成為佳話。後至上世紀七十年代末,自五芳齋那披麻掛灰,清雋灑逸的古韻牌匾始,北京金漆鑲嵌廠的漆寶齋、一得閣墨汁廠的墨藝軒、前門大街的北京市工藝美術品商店的牌匾乃至電影電視劇《方世玉》、《甄三》,動畫片《米老鼠和唐老鴨》、《我們的小隊長》、《爸爸我一定回來》的或美術或卡通造型的片頭題字都出自南陽先生之手。通往首都機場的高速『國門第一路』開通前,有人請啟功先生題匾。啟先生說,這是現代化的高速,又是古典的門樓,上面的字傳統的現代的韻味都要有,書者既要治學嚴謹,又要大膽創新,這字非米先生不可。
南陽先生常說自己在書法上的成功很大程度得益於嚴父不近人情的苛刻教育。小時候背誦中醫藥『湯頭歌』、『針灸大全』等打下了他博聞強記的功底。他的書法之所以又好又快,是因為太多的碑帖、詩賦都在他的腦子裡,書寫時似噴薄而出。有的人寫千字文是看一段寫一段,且慢且不流暢,南陽先生的書法不管是『蘭亭集序』還是『滿江紅』皆一氣呵成。即使是這樣,米先生也不敢有絲毫的自滿,因為他始終記得這樣一件事。一次米先生一氣呵成在一張日本長絹上書寫了37首毛主席詩詞。寫好後拿給父親看,父親看時連說了幾個『好字,好字』。待全部看完,米先生見父親難得誇獎自己,自己也很高興,就有些小得意地對父親說,怎麼樣,寫得好吧!沒想到父親臉一沈說,好什麼好,就一個好字,就是中華兒女多奇志的奇字寫得好。然後米先生又拿給爺爺看,爺爺居然也說,這裡面就是中華兒女多奇志的奇字寫得好。事後米先生的父親對米先生說,自己寫出好字來自己還不知道,不知好歹怎麼能寫出好字來?不要重復別人,也不要重復自己,米先生不僅擅長篆、隸、楷、行、草等書體,還精通繪畫、詩詞、京劇、中醫、攝影等。他以真書為基礎,師法歷代名家,上溯篆隸,下追行草,中兼楷書,廣采博納,終成一家。有行家評價,其書法有顏真卿之剛正,柳公權之俊俏,含王羲之之秀氣,又不失米南公之瀟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自古便有許多高人雅士印制些有自己名號的紙張自用。於是米先生請安徽一家做宣紙的老字號專為自己定制了一批好紙,灑金的紙面上有米南陽先生常用的二三百個私人印章『福壽康寧』、『虎躍龍騰』、『將進酒』、『上善若水』等的印記,而在右下角則可以依稀看見米先生的頭像和簽名的防偽印章印記。每每南陽寫完字用印,所有印章都可以在書寫的這張書法作品上『對號入座』,找到根據,這也透露出面對市面上諸多仿冒自己作品行為時米先生的無奈之舉。米南陽先生用筆考究,制筆業泰斗李福壽先生的筆因得之不易,不可再生,米先生平日裡已不太捨得用它來『舞文弄墨』。在他的畫案筆筒裡,有制筆大家靳寶剛先生特別制作的『米南陽大師專用筆』,也有武京生先生和周小文先生為他特制的毛筆,上面刻有『米南陽方家雅院』、『米南陽先生用筆』等字,杆杆精良,以至於有喜歡筆墨的武帥誇贊戲言『您的筆太好使了,有這麼好的筆不會寫字的人也能把字寫好看了』。
寸心必以真言表,萬念當從厚德行。蕭勞老先生百歲上下時說過這樣的話,你有多高的藝術修養和品德就能取得什麼高度的藝術成就。米南陽先生對此感同身受。他說,歷覽古今多少事,成由謙遜敗由奢,此生對我教育最大的當屬頓先生的行為和藝術。頓立夫先生是制印大家,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幣上的兩方印就是頓先生所制,毛澤東、張大千、魯迅先生也各有閑章出自頓先生之手。一方八仙桌,一具小杌凳,一塊小棉墊,一把小刻刀便是一生無子無女的頓老先生藝術與生命的全部,他說離開這桌這凳我就不會刻了。他從不添置收音機、電視機之類的玩意兒,別人送給他他也不使。他說那裡邊人的高興、悲慘、苦惱的事和你沒關系,你就乾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先生對待制印永遠是乾好的態度。他曾刻兩首七律於一方印上,當用了整整八個小時。五十六個鐵線篆字刻到最後一字時,一個砂眼斷了鐵線。先生此時二話不說,拿來砂紙就把業已完成的作品全部磨掉,再重新來過。先生對藝術的態度永遠是謙虛、謙遜、謙卑,他為自己制印一方『比上不足』,哪怕他的鐵線篆當代無人超越。
每天午夜時分,是米南陽先生最自在的時辰。他臨帖寫冊頁,通宵達旦,樂此不疲。米先生說,好的書法是以情作書而非以法作書,古人書法隨意,今人書法刻意,流芳千古的蘭亭集序上有圈改的地方,放在今天誰會收藏這樣的作品?米先生自書『驚濤壯胸豪,潑墨似狂飆,每到山海處,落筆任逍遙。』他說,點畫的安排,章法的經營,決定於書者內心情感的支配。落筆前,他從不想這個字該怎樣寫。
故事
呂雋
閑話南陽
北京有句老話,『京城三戶,必有奇人』,書法家米南陽就是一位奇人。
南陽是宋代大書法家米芾的後人。他從5歲開始研習書法,60餘載無一日不臨池學書。真草隸篆,朝夕臨摹,無不精研,自成一家,多變的字體雄渾豪放,率真拙朴,給人以力量。書法界有人這樣評價其書法,『啟功的杆,溥傑的尖兒,舒同的圈兒,南陽的彎兒』;李可染說南陽的作品『有金鐵之剛硬,有煙雲之縹緲』。確實,南陽下筆如神,也許是巧合,他書『和』字,『和』字的『撇』剛剛落筆,一只可愛的和平鴿便躍然紙上;他曾書一『福』字,左右上半部分就像一對老年夫婦,恩恩愛愛,相敬如賓。
當時在場的朋友說,南陽寫『福』字,『點』剛落下,就活像一個老嫗,再書『福』字右邊的『橫』和『口』,落筆瞬間宛若一個白發老者,兩個人一身子前傾,一身子緊擁,似有永不分離之意。一位日本友人,看了南陽的作品驚嘆道:『南陽先生的字會說話!』
南陽每每揮毫,文思泉湧。所書文字,上極天文,下窮地紀,中悉人事。大而陰陽變化,小而草木昆蟲,皆被其信筆拈來,化作紙上龍蛇。
最奇絕的是『南陽的左右筆』,我曾多次目睹南陽左右開弓,可謂右筆老到,左筆奇崛,左右、右左輪番交替,異曲同工,不差毫厘。
南陽幽默風趣。有空去看望他,見面總是哈哈一笑,『我怕你,又來兩口吃大米』,比喻我姓呂,他姓米,加以調侃。聽他說話就像是在說單口相聲,妙趣橫生。他不好煙酒,尤其對煙畏之如虎。朋友都知道在他的畫室和家中,掛著南陽寫的字條:『您舒服一口,我難受一宿』。他還常以姜昆為其題的『打油詩』勸周圍好酒的朋友:『老伴出門有交代,少喝酒,多吃菜,夠不著,站起來,有人勸,會耍賴,天黑之前得回來。』
南陽厚道。在他身邊的朋友都知道,碰到吃虧或佔便宜的事,南陽總會裝糊涂,把責任攬過來。老演員趙子岳生前酷愛書法,拜南陽為師。他曾書一幅字,旁書『請南陽老師判分』,南陽看後說,『趙老,您比我寫得好,應該給我判分!』
南陽會拉二胡、唱京戲,還會解字。他解『親朋好友』四個字。『親』,親人是父母帶給我們的朋友,朋友是我們自己找來的親人,如果我們能夠把親人當朋友,把朋友視為親人,那我們的社會一定是非常美好和諧的。
他的手也很巧。一塊不起眼兒的碎磚頭,竟用他的金石功夫,治了一方印,上刻『南陽』二字,居然用了四十餘年。
南陽家養了一條狗,取名豆豆,是十八年前朋友送的,品種極為一般。有人勸他換條好品種的,南陽始終不肯,將它視作家庭成員,一直精心飼養。豆豆也很聰明,甚至能夠看主人的眼色行事。前些年擔心地震時,南陽家人說要是地震了,這麼多東西怎麼拿啊,走時就不帶豆豆了!豆豆聽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抬頭哀求似的看著主人,直到主人說『帶你走,帶你走』,纔搖著尾巴一邊去了。
人們常說,『人前顯貴,人後受罪』。南陽已六十多歲,無一日不臨池。六十餘載光陰似水流過,可每到他的生日,他就閉門謝客,在家研習書法,直至凌晨,方纔罷手。
南陽常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我不是什麼書法家,只是寫字比別人熟練一點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