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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周錦江
時至今日,當我們發現自己的生活遭到各種各樣的侵害,各種限制變得可愛起來。
因爲,“沒有限制就沒有自由”,這句“大話”其實可以微觀地理解,這個“自由”可以狹義到生活的角角落落,小到……你嘴邊的一口韭菜餃子。
自上而下的限制開始變成自下而上的自覺,生活就有了本質的改變。
安全問題的演變史
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老張才十來歲,每年深冬時分,家裏割下一把韭菜,包個水餃、烙個盒子,四鄰院中炊煙飄香,是再好不過的美味。
那時一斤韭菜很便宜,幾毛錢就能買一大把,但產量極低。爲了方便管理,種韭菜的地一般會被整成一小塊一小塊,一塊一個平方左右,一畝地可以整出五六百塊之多,割完這塊再換那塊。根據韭菜的生長特性,通過澆水量控制各塊地的生長速度,確保每次收割都是鮮嫩的,管得好可以吃整整一年鮮韭。一小塊地只能產五六兩。
至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也就是1983年的時候,因爲土地承包制,老張家五口人共分得五畝多一點土地,在開始大家都以種糧食爲主的時候,老張以及老張所在村子裏,種韭菜的土地分配比重已經能達到近50%。
剛開始的時候韭菜品種複雜,種子良莠不齊,於是村民們從1987年開始持續了近十年的選種育種。將長不高的韭菜拔掉,將長得好的韭菜留下來專門育種。當地的韭菜從原來的二三十公分高,成長到現在的最高可長到一米。村民的所遵循的法則很簡單,那就是優勝劣汰。
隨着村民韭菜種植面積的增長,到了2000年左右的時候已經基本上家家戶戶種韭菜,而韭蛆也在這個時候開始大量出現,而且愈演愈烈。村民們慌了,這是怎麼了?當時市面上並沒有極具針對性的農藥,劇毒性的藥品卻很容易買到,一時間出現了病急亂投醫的混亂情況。
來自“上面”的壓力
當時引起了當地管理部門和政府的關注,好多戶被罰款,把快長成的菜全部推掉,鬧得人心惶惶。
“到現在也離不開藥,沒藥不行。”老張說,以前用過“洛斯本(音)”,上幾年還在用,現在全部停用了,這個藥超標。現在用“新柳林”,檢測後有殘留但不超標。抗菌藥經常要用,但對人體是無害的。
因爲化肥、農藥的使用,每三五年就需要把根起出深翻暴曬。即便如此,近些年土地也不如以前了,不用藥不行。大環境如此,老張無力改變,唯有追憶和豔羨。
在濰坊市政協全會上,九三學社濰坊市委提出了《關於發展我市農業產業化標準化的建議》,市政協委員劉錫生提出了《關於加強農業標準化生產,進一步提升農產品質量安全水平的建議》的提案。濰坊市政協對這兩件提案十分重視,立案後交付市農業局辦理。
濰坊市農業局接到提案後,專門召開領導班子會議,認爲農產品的質量安全關係到千家萬戶,必須做到監管無空檔、無縫隙,將農產品的“安全關口”前移至田間地頭。
據悉,截止到目前,濰坊市農業系統已基本實現了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站全覆蓋,初步形成了市、縣、鄉、企業四級監測網絡。該市農業部門承擔了農產品質量安全知識的宣傳、質量安全控制技術的推廣、生產環節質量安全的日常巡查、各項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措施的督促落實等工作。他們還派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站的工作人員到菜地現場辦公,對蔬菜農藥殘留量進行檢測,防止“農殘”超標的蔬菜上市
草根的覺醒
種了一輩子菜的老張,對於不斷出現的科技產品、新鮮理念,只有一個感覺,就是應接不暇。老張的女婿正在試驗一種葉面肥,已經有好幾個月。一天女婿帶回十根黃瓜,一半是用了葉面肥的,一半是沒用的,老張用手一捏就立馬分辨出來。掰開一嘗,一種久違的黃瓜清香噴來,黃瓜的原漿味極濃,但令老張不悅的是,沒用葉面肥的黃瓜相比吃起來又澀又幹。
老張拿過說明書來看,大體意思是說,這種葉面肥可以幫助蔬菜吸收各種微量元素,甚至可以做到吸收鐵、不吸收硒,吸收鎂、不吸收鈣。老張對這藥的安全性有些遲疑,他的女婿直接拿起瓶子喝了兩口。老張又被驚得合不上嘴。
隨後這種葉面肥被推廣,打一遍的不如打兩遍的,打兩遍的不如打三遍的,產量輕鬆能翻一番,看似不可信,但確實擺在面前。但對身體、對種子、對土地會不會有長期影響,誰也不敢打包票。
近期,在河南就有人研究出可以直飲的化肥農藥,令人驚奇。
老張去子女家小住時,上集市上看到農民模樣的賣主用車拉的新鮮菜,馬上就有人圍買。連小販都將賣菜的牌子改成“笨韭”、“笨蔥”,以此招攬顧客。
種了幾十年韭菜的老張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抵制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種的韭菜沒有問題,自己種的白菜絕對沒問題,有殘留,但絕對不超標。忙得經常沒時間買菜的老張,飯桌上最常見的菜就是韭菜和白菜,像兩個老朋友,三天一大聚,兩天一小會。
“不擇手段”地控制殘留
有機菜,一個小型的“限制樣本”。
種有機菜,基本用不上什麼高科技,只是用嚴苛、甚至“變態”的控制各種殘留,以保證其最原始的自然品質。這是峽山王家莊街道有機蔬菜基地的法則。
長蟲子了,找人用手抓,堅絕不用藥物,現在有少量的有機菜專用藥,但能不用就不用;澆水,用百米深的井水,杜絕地表水可能的污染;空氣,飽含富氧離子,人經常呼吸這樣的空氣都可以治病;肥料方面,連人畜糞便都不能用,而是用沼液。
這樣的精種方式,與效率產量的追求格格不入,但卻恰恰迎合了衆多高端人羣對於安全、健康的需求。每年春節的時候,可以輕輕鬆鬆賣到上百元一斤,即便是二茬韭菜每斤也可以賣到50元上下。
與其說是賣產品,不如說是賣理念,因此在基地裏40個人的編制中,過半人員乾的是營銷工作。
在生產基地,可以看到用紗帳罩起來的蔬菜,可以看到僅露出個頭的深井出水口,室內有各色自測儀器。定期的報表數據可追溯盤查。
負責人王建說,現在出現了不少食品安全問題,越來越多的人對於蔬菜是否安全,種植環境是否綠色都空前關注。種有機菜,基本用不上什麼高科技,只是用嚴苛、甚至“變態”的控制各種殘留,以保證其最原始的自然品質。在基地裏,有專門的科技人員負責對土壤、水質、空氣進行跟蹤式檢測。
作爲種植者,最原始的土法種植就是歸避各種安全問題的最佳選擇。對於有機蔬菜的種植,不用迴避其趨利的一面,因爲種植有機菜的一個重要定位就是依靠品牌爲當地村民增收。但這是不是可以作爲一個信號,預示着一場自下而上、自發自覺的“限制保衛戰”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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