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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玲
以前我總把『北洋軍閥』當成一個貶義詞,想當然地認為那是一個顢頇武夫秉政的黑暗時代,這幾天讀了李潔的《文武北洋》(浙江人民出版社),對那個時代有了全面立體的印象,那是一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也是一個豐富多彩的時代,北洋的天空也絢爛,並非我想像中那樣簡單。
《文武北洋》是以游記形式寫的一部歷史散文集,作者多年來潛心尋訪北洋人物的故址、遺跡,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歷史』,以嶄新的視角、生動的筆觸,呈現了中國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期間的政治生態和人物風采。該書共包括九章:《漳洹猶覺淺———袁世凱遺址暢想》、《東廠胡同有遺德———對黎元洪故居的尋訪》、《淒雨中的末路英雄———段祺瑞舊居及其他》、《茫茫煙蔓何處尋———吳佩孚遺跡考》、《草莽元帥———張作霖的空穴與故宅》、《市井有誰知國土———滬上『遇』楊度》、《常青的孤桐———章士釗京華故居行》、《失去了的灰牆———李大釗殉難地尋覓記》、《蒙塵獨秀峰祭———陳獨秀》。在前幾篇文章中,作者為我們描述的是那些北洋軍閥首領的面貌,他們不是一群愚頑落後的顢頇武夫,而是些有勇有謀、有過也有功的血肉豐滿的人物。在後幾篇中,作者介紹的是楊度、章士釗等幾位生活在北洋年代的文人。該書以敘述者的足跡串起歷史,娓娓道來,偶爾還有一些圖片穿插其中,在不經意間將人們的思緒拉回到了那個風雲變幻的年代。
在《文武北洋》中,作者佐以豐富的史料試圖為我們還原歷史人物的真面目,為我們揭開歷史人物的另一面。比如黎元洪,很多人認為黎應該是一個不學無術,無頭無腦的人。而據書中的描寫,黎元洪是一個很厚道的人,人送外號『黎菩薩』,因為平日在官兵中威望極高,纔被革命軍推為『首領』。後來,歷經袁世凱稱帝、張勛復闢等鬧劇,黎心灰意懶,退出政壇經商去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發財之餘,還不忘回報社會,南開中學就曾接受過黎的贊助。但是,到了北伐的時候,據說北伐軍對黎元洪的產業下了狠手,導致黎被活活氣死。在黎元洪死後,國民政府倒是顯得有點意思,給予了國葬,蔣介石等人也參加了公祭,算是對這位民國元老最後的尊重。
再比如段祺瑞,這個參與簽訂了《二十一條》的『賣國賊』,其對當時的代總統馮國璋說:『咱們對日本也就是利用一時,這些借款誰打算還他呀,只要咱們國家強起來,到時候一瞪眼全拉倒……』這個所謂的政府領導人,果真直白。而這一做法十年之後竟也成了現實:蔣介石的南京外交部向全世界宣布:『北洋時代的絕大部分外債本政府統統不予承認!』再比如吳佩孚,這個教科書中的『反動軍閥』,作為北洋新軍之中為數不多的書生出身,他的人格魅力卻讓人折服。為官領軍數十載,不積私財;討逆衛國,鐵骨錚錚;言而有信,以身作則。撇開政治立場不說,以人格而言,他確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君子。
《文武北洋》這本書可謂近年來『說歷史』的佳作之一,可讀性頗高,雖然作者的描寫難免存在評論偏頗與過分臆測之處,但仍不失為一本努力接近真相的好書,讓我們看到了那些歷史人物作為人的多面性和那個時代的豐富多彩。
王春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