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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歲的樓小英老人用拾荒的雙手養育了一個又一個垂危的小生命。這樣的辛苦在她看來微不足道,而縈繞在她心間的痛才最爲沉重。曾有人這樣總結這位老人的大半生:早年,一位母親經歷了親手送子之痛;後半生,她成了30餘位棄嬰的母親。
早年的遺憾因貧困送走親子
這些年,樓小英和丈夫張洪斌一直以拾荒爲生。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先後撿到了18名棄嬰,還有一些孩子是別人撿到後送過來的,總共收養過30多名棄嬰。這些孩子後來陸續被人領養。
一直跟着樓小英夫婦長大的,除了親生的一雙兒女外,還有美仙、菊菊、晶晶3位女孩。現在,這幾位養女都組建了各自的新家庭,“是樓媽媽給了我們生命,使我們有機會過上今天的幸福生活。”
在孩子們兒時的記憶裏,那個破舊的涼亭改搭的房子就是天堂,也是樓小英夫妻倆早期的家。
“夏天再熱也能扛過去,可冬天遇到颳風天,涼氣使勁往室內吹。母親總是把撿來的破棉被蓋在孩子們身上,自己凍得直哆嗦。爲給妹妹們省下奶粉錢,她連米飯都不捨得吃。”樓小英的親生女兒張彩英回憶說。
從第一次撿到養女美仙開始,樓小英又陸續碰到了幾名棄嬰,她想都沒想就全部抱回了家。一看到她抱回來棄嬰,鄰居們就半開玩笑地說,“這些孩子多數有病,你家裏又不富裕,要是能養得活,那你就是菩薩了。”然而樓小英總是那句話,“能救活一個就算一個。”
張彩英說,家裏孩子多時有10個左右,整天鬧哄哄的,“連我自己都得跟着帶這些孩子,我當時也才十幾歲。”孩子們夜裏接連吵鬧,樓小英不厭其煩地整夜照顧着,“媽媽總是說,孩子多了,她反而覺得是無窮的樂趣,一點不覺得是拖累。媽媽說這話時,臉上滿是寵愛的神情。”
後來,張彩英才知道,母親如此愛孩子,如此憐憫這些棄嬰,或許和母親早年坎坷的經歷有關。“母親十幾歲的時候就結了婚,生過4個孩子。後來才知道那男人已經結過婚還有孩子。最終,那男人離開了母親。當時,年少的母親已沒有親人,窮困潦倒,便忍痛把4個孩子送給了別人,自己在浙江金華這邊拾荒流浪。”張彩英說,母親總是不願提及這段往事,每次說到這裏,“心如同萬根針扎那樣疼痛,時常連續幾日徹夜難眠。”
一生的彌補甘願做棄嬰母親
這些年,雖然樓小英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艱辛,但她的內心或許能得到些寬慰。“每逢春節,母親的3個養女、我和弟弟張福田都會回家,貼對聯、吃年夜飯、打牌,熱鬧得很。母親總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我們,有時候會悄悄地抹淚水,說是因爲太開心了。”
張彩英還清晰地記得,小時候的一天夜裏,她和母親外出拾荒,走到一間廁所旁,聽到有嬰兒的哭聲,母親趕緊走到跟前抱起了孩子,毫不猶豫地說,“咱們把這孩子抱回家吧,被遺棄的孩子太可憐了。”當時,樓小英的兒子張福田還沒有斷奶,“母親停了弟弟的奶,開始給那個棄嬰餵奶。”
“母親對養子和養女的愛,甚至超出了我們兩個親生的。”張彩英說,養女晶晶、菊菊都上過學,“我和弟弟一直幫忙照顧這些孩子,沒有進過一天校門。”
隨着媒體的關注,老人的行爲感動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對此萬分不解,“飯都吃不飽還要收養孩子?”有些人笑他們傻,笑他們呆。“母親對此卻毫不在意。”張彩英說,曾經在一個晚上家門口出現了3個棄嬰,“看着這些孩子慢慢長大,母親言談之間充滿幸福。”
1995年,樓小英的丈夫張洪斌去世後,樓小英老人身上的擔子更重了,“媽媽從沒說過後悔收養這些棄嬰之類的話。”2006年,年逾80歲的樓小英在垃圾箱裏撿回了一個男嬰,半張臉都是黑的。這是老人收養的最後一個棄嬰。
樓小英對自己一生的善行看得很淡,只是說:“我們連破爛都撿,何況是人呢?”張彩英回憶說,每當說起這些孩子,母親總是眼含淚水。
新報記者劉超羣實習生張赫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