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葉兆言上世紀九十年代,一位有才華的年輕人到美術出版社當編輯,他爹憐子心切,給老朋友派任務,讓我爲他孩子寫一本書。情急之中,想到了看過的那些老照片,在過去歲月,我有意無意地接觸了許多南京的老照片,根據這些歷史影像,自信可以寫一本書。這就有了我的第一本圖文書《舊影秦淮》,出版社覺得選題不錯,發揚光大,索性出了一套老城市系列叢書,這本書也一度被易名爲《老南京》。
我對老照片的興趣由來已久,最初是在圖書館翻閱當年報紙,爲了獲得一種歷史現場感。這是個力氣活,畢竟過期報紙,不僅有股時間的黴味,很可能枯燥不好看。與單調的文字相比,老照片更可以讓人眼睛一亮,當時的製版技術極差,所有照片沒有顏色,而且都很模糊。很顯然,我所見過的老照片,印刷出版的圖片集要清楚得多,當然最清晰的還是原件,譬如檔案館博物館和私人手裏的藏品。
南京是國民政府舊都,它的官方檔案館和圖書館一直處於領先地位,因此只要有心去淘寶,一些珍貴的老照片,便可以從豐富的收藏中艱難獲得。當然,與南京有關的歷史鏡頭,不僅收藏在本地,還可能隱匿世界各地的公共檔案館和圖書館,譬如日本東亞同文書院,美國國會圖書館,以及美國杜克大學和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的圖書館,就收藏了不少與南京有關的珍貴圖片。
提起私人拍攝的南京老照片,據我所知最多的是朱偰先生。朱先生早年留學德國,學經濟出身,有博士頭銜,差不多是這門學科最早的前輩。他老人家對南京有兩個重要貢獻,一是以一己之力保護了古城牆,一是拍攝了很多照片。除了上世紀三十年代已出版的兩本影集之外,朱先生後人有一次告訴我,經過這麼多年磨難,他家中居然還有許多尚未公佈、保存完好的南京老照片,這消息真讓人感到興奮和鼓舞。
這些年民間收藏大熱,老照片尤其與南京有關的影像,開始爲藏家追捧。沒見過的老照片不斷髮現,藏在民間的寶貝,遠比我們所能想象的多。相對以往出版的老照片圖冊,如何處置新發現的數以萬計老照片,進一步歸納整理,剔除常見圖像,配上恰當的說明文字,讓它們重新進入我們的閱讀視野,讓讀者品嚐美食一樣大快朵頤,無疑是很值得認真去做的工作。
現在,有意義的工作已經完成,即將出版的《老照片·南京舊影》就放在我面前。這是本全新的影集,給人帶來的驚喜一言難盡。山外有山樓外有樓,都說見多不怪,我見過太多南京的老照片,面對這樣的一本書,不得不承認,它仍然足以讓人歎爲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