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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中國軍團最終的金牌入賬、預判代表團將派誰在閉幕式上“扛旗”,如今很多人的腦海中已有這些信息劃過,說明時間過得真快,天到這般光景,已是第30屆奧運會快跟我們說“再見”的時候了。呈現在英國的這屆奧運會成功嗎?這是太泛泛的問題,隻言片語斷難以概括,一些事情,最好還是從更感性的細節說起。
經過十幾天的沉澱,假若現在問起,倫敦奧運會開幕式,什麼橋段給你留下的印象最深,恐怕很多人的回答將如出一轍,就是“憨豆先生”的出場。混在著名的倫敦交響樂團中攪局,現場玩兒單指演奏和自拍,面對指揮的逼視放了個響屁……息影幾年的羅溫-艾特金森此番在大場面上演繹憨豆兒,很短時間內很霸道地讓外界領略了什麼叫“英式幽默”,但是觀者笑得開懷卻不純粹,因爲幾年不見,憨豆兒白了頭髮、長了皺紋,已不再有年輕的模樣。老了,這就是艾特金森不肯將憨豆兒進行下去的原因,奧運開幕式上的憨豆兒,說不定將是“最後的憨豆兒”,這算一種心酸的浪漫,還是暗合了英國這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願意對外表達的一種煽情和感動?
誰也擋不住時間的腳步,更何況運動場是一片對年齡更苛刻、對所謂老去更敏感的所在,所以“始於憨豆兒”,過去的十幾天中,奧運賽場上一直不乏與“老去”有關的浪漫與感動。射擊名將埃蒙斯在倫敦又出現了最後一槍失誤的狀況,連續3屆奧運會都出意外,再加上本屆奧運會之前生命剛剛經歷了胰腺癌的考驗,縱然只有31歲,但恐怕他的內心已有了滄桑的老態,這次勉強保住的銅牌,將是他最後的奧運記憶。
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乒乓球國手王皓的情況與埃蒙斯很相似,具有金牌的實力,卻沒有金牌的運氣,在失利於本屆奧運會男單決賽後,“老了”的王皓說,之於奧運,他將不再回來。每屆奧運會都會是大批參賽運動員的“最後一次”,比起俯拾皆是的悲情英雄或單純參與者,菲爾普斯是功德圓滿的典範,此番4枚金牌到手,奧運奪金數累計18枚,在這樣的時刻宣佈退役,輝煌的背影不僅留給了他自己,其實也留給了倫敦。至於37歲的丘索維金娜還在體操賽場上閃轉騰挪,50歲的前中國乒乓國手何志文還在代表西班牙出戰,71歲的日本騎手法華津寬還出現在馬術盛裝舞步的賽場上,可能是內心還年輕,抑或不服老、不敢老,倒正好能更全面地詮釋與補白奧林匹克精神。
其實有時候浪漫和感動是不經意間迎面發生的。田徑、柔道等項目的賽場上,不止一兩名來自沙特、阿富汗等國家的女運動員是戴着頭巾、穿着長衣長褲亮相的,她們的參賽成績可能戰勝不了對手,但她們的參賽行動卻戰勝了宗教傳統、性別歧視,甚至還有疾病、貧困。馬來西亞女槍手蘇爾雅尼在10米氣步槍預賽中才排名第34位,一點都不出衆,可是她這個成績是帶着8個月身孕取得的。南非的“刀鋒戰士”皮斯托留斯幾經努力才爭取到參賽的權利,卻因爲隊友的失誤在接力項目中失去成績。也許在我們所熟悉的國內競爭環境中,一名運動員想要亮相奧運賽場,其最大的困難在於要在層層苛刻甚至殘酷的淘汰選拔中勝出,要戰勝自己、戰勝對手、戰勝環境,但上述出現在倫敦奧運賽場上的人用無聲的行動讓世界知曉,他們需要戰勝的東西更多更多,多到我們直面他們時,已忽略了成績這個考量標準,內心只剩感動,而且是附帶了一重敬畏感的特殊感動。
當然,除了感動,倫敦奧運會也抹不去遺憾。傷別的遺憾,如劉翔、羅伯斯、汪鑫等人令世界錯愕的痛苦退出;消極比賽的遺憾,如幾對遭受處罰的羽毛球女選手引發的追求精神還是追求成績的大討論;錯漏判的遺憾,如自行車、體操、擊劍、乒乓球、拳擊、賽艇等項目中頻發的裁判不公正被世人口誅筆伐……本着人性中的善良,本着對四年一屆奧運盛會的珍惜,我們還是不要對這些遺憾做什麼黑暗的想象吧,只當是一過性的小瑕疵或者是留給下屆奧運會承辦者巴西里約熱內盧的“提示符”吧。本報記者顧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