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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前,年輕姑娘林梅滿懷激情,與四位同伴一同走進了恢復重建不久的安泰縣檢察院。他們在與檢察事業的休戚與共中,走出了淚水與歡欣交織的人生之路,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對足下這片土地愛得如此深沈……
在那年冬天一個雪花紛飛的日子裡,袁雪與彭至誠結婚了。
吳文瀾主任既是他倆的『月老』,又是那天的主婚人。他對自己親手『締造』的這樁婚姻非常滿意,他向賓客們誇贊自己的眼力:『彭至誠是南山市檢察院最有名的纔子,袁雪是咱們院最活潑的姑娘,他們的婚姻可以說是珠聯璧合、天造地設!』
可席間袁雪的幾位嬸嬸、姨媽悄悄『咬』起了耳朵:『嗨!彭至誠這孩子是不錯,可他家……咱們小雪從小養尊處優,不知道能不能過得了他家這苦日子喲。』彭至誠的家在安泰縣花蓮鄉一個偏遠小村裡,父母斗大的字不識一個,人又極老實木訥,掙不來活錢,硬是靠披星戴月地侍弄幾畝薄地,從牙縫裡掙下幾個血汗錢,將天資聰穎又刻苦勤奮的兒子培養成為鄉裡第一個大學生。
大學時代,彭至誠依然學業優異,剛畢業就被南山市檢察院作為人纔引進了過來,並被安排到最能鍛煉人的刑事檢察處。相熟以後,吳主任打心眼裡喜歡彭至誠的勤奮與誠懇,他開始張羅著為彭至誠找女朋友。
當吳主任把這層意思向袁雪挑明時,袁雪有些遲疑:『我不圖榮華富貴,可他家也太窮了,過日子總得要點經濟基礎啊。』吳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錢的確很重要,但沒本事的人會把一座金山吃空,而一個有本事的人能造一座金山,我看彭至誠就是個能造金山的人。』袁雪的父母到底是知識分子,看法與吳主任基本一致。父母的態度讓袁雪吃下了『定心丸』。與彭至誠相戀兩年以後,她成了他的新娘。
新婚的熱度還未散去,生活的嚴峻就來到了眼前。
一天早上,彭至誠的母親突然兩手捂著肚子,身子蜷成一團,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彭至誠的父親趕緊找了輛拖拉機,將她送進了縣人民醫院,並找到了正在巡查病房的袁雪的父親——袁國謙。
袁國謙給彭至誠的母親作了檢查後發現,她的膽結石已經堵塞了膽管,必須立即動手術。袁雪將電話打到彭至誠辦公室,彭至誠的同事說,他接到一個重要任務,去東北出差了,至少得半個月纔能回來。
從小被父母視作掌上明珠的袁雪第一次嘗到了生活的艱辛。袁雪每天天不亮就起身趕往菜市場,買來鴿子、黑魚等利於刀口愈合的滋補品,用最快的速度拎回家,洗淨燉熟,舀進保溫瓶,七點之前准時送到婆母的床頭。趁婆母吃飯的這點時間,袁雪快速地將病房收拾乾淨,一切收拾妥當之後,袁雪纔匆匆啃上兩個饅頭,八點之前准時趕到辦公室。
半個月後,彭至誠回來了。他看著已能下床走動、臉色紅潤的母親,又看著在廚房裡忙碌、臉頰明顯消瘦的妻子,他輕輕走到袁雪身後,攬住她的腰,在她的耳邊說:『讓你受苦了,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袁雪停下手中的菜刀,閉上眼睛,倚靠在彭至誠的肩頭,問道:『快說,怎麼讓我過上好日子?』
『我想考研究生。』彭至誠輕輕地說。袁雪驚得立刻睜開眼睛:『什麼!考研究生?你不上班啦?』『我先試試唄,等考上了再跟單位說。』彭至誠托著下巴在袁雪面前走了幾個來回。
『你以為單位會花錢送你去上學嗎?聽說讀研究生要花好幾千,我們哪來這麼多錢,你媽動手術剛花了一千多。』袁雪瞪大了眼睛說。『錢的事你倒不用擔心,如果考上了,我會在外面做家教或者找一份其他兼職,我想,學費總還是掙得來的。』彭至誠安慰她。
那天晚上,袁雪躺在床上,凝視著窗前的月光,怎麼也睡不著。擁有名牌大學的學歷,在欠發達地區的檢察院按理說足夠用了,再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和經濟代價去讀研究生,到底值不值呢?還有,自己昨天剛查出來已經懷孕,還沒來得及告訴彭至誠,如果他去讀書,自己有能力撫養孩子嗎?
月兒悄悄爬上了中天,袁雪側過身子,推醒了彭至誠:『我想好了,你還是去考吧。我知道,繼續深造一直是你心中的夢想,你想飛向更廣闊的天空。如果市院不同意公費送你上學,你就辭職。』
彭至誠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吃驚地看著袁雪:『你讓我辭職?你的思想比我還前衛嘛!我辭了職,就連條退路都沒有了。將來萬一混不出人樣來,你一個人能養活全家?』
『要乾大事就一定得拿出背水一戰的勇氣,你就放心地去闖吧,我一定會把老人、孩子照顧得好好的。』袁雪深情地看著彭至誠,把他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彭至誠不敢相信:『孩子?我們有孩子了?』
袁雪點了點頭。彭至誠一把摟住了她:『真是太好了!為了孩子,為了你,我一定要去闖一闖,打出一片天地來!』
溫柔的月光透過窗櫺,撫摸著這兩個相偎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