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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報記者黃詠梅梁爽
林墉,1942年生,廣東潮州人。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顧問、廣東省文聯副主席、中國畫研究院院務委員。主要作品有《大珠小珠集》、《林墉訪問巴基斯坦選集》、《人體速寫》、《林墉肖像畫》等。
我初中以前就很喜歡看書。在初中一年級以前,我屬於『亂讀』、『快讀』,讀完以為什麼都懂了,到十七八歲,又重新讀過。所以,我建議閱讀之初可以鼓勵孩子一目十行地『猛看』。十五六歲的年紀,明明不懂,卻喜歡裝成很懂。這個階段,家長不要打擊他,就讓他半懂不懂的,鼓勵他看快一些,擴大知識涉獵的廣度。看完能懂,那挺好的;看完不懂,留給他幾十年以後再慢慢懂。我到二三十歲時纔開始認真讀書,這時應該有『快』、『慢』之分了。
前人給我們留下的一兩個字,那可能要一輩子反復地讀。很簡單的字,中國人想了幾十年、幾百年,都沒想好、沒做好。比如,什麼叫『義』?在中國人的『義』裡頭,包含著多深的內容啊。今年我七十歲,我可不敢隨便說我明白了『義』。就這一個『義』,我做了沒有?我做了多少?還有『信』,中國人自己都忘掉了它本身含義的深刻性。中國人把這兩個字看得特別重,問題是咱們最近幾十年,誰還會跟你講這些問題?『義』不值錢,沒有也無所謂,滿地都是『義』,你能撿回好多回來,只是都懶得撿了。『信』也不值錢,要買就買。有人傻乎乎的、糊裡糊涂地過了一輩子。另外有一些人,明知道那些字在說什麼,還故意搞混,拿來騙人,這樣很危險。所以,越是常用的字,你在使用時越要認真想一想它本身的含義。
我主張什麼書都可以讀,問題是讀完之後你腦袋裡頭有沒有把它『攪』一下。不要只『愛好』看書,還要認真地在心裡梳理一下,有快節奏的,有慢節奏的,有些細細地看,有些泛泛地看,你自己把握。讀書不用太具體的標准,重點是你怎麼用它。
現在書店裡有很多暢銷書、勵志的書,大量的書在教訓你、指導你。這些書,我建議沒空你就別看,有空時一目十行看一下,留下那麼三五行有用的,就夠了。其實新書未必能教導你什麼,反而是一些老的、舊的、已經很爛的書,裡頭還真好,照樣可以讀。有些舊書,我原來沒看完,現在還在看。
該怎麼看?我真說不出來。我覺得書沒有什麼深淺之分。是人的處境構成他讀書的偏向。你要問到哪些書非讀不可?倒也沒有。我自己讀書很簡單。如果書裡頭,說了很多很有良心的話,那就多看一點;如果有良心沒良心的都有,那麼就節選了再吸收。還有一個標准是,有沒有道德。這個『道德』指的是中國的道德,不是洋人的道德,是中國幾千年下來留給咱們的,最簡單的東西,就像我剛纔提到的『義』和『信』。
最近這十年來,好多人有讀書的狂熱,產生了一批好像很有水准的『讀書大師』來說書,聽起來還真有其事,我斗膽說,大多沒這個事!現在靠歷史吃飯的人,太多。我倒建議大家,凡是讀書,都自己看仔細一些,你自己看過纔知道這本書說什麼。
書是一個相當可愛的話題,你一輩子也看不完,要天天看,你有空時看,沒空也得看,咬牙切齒都得看,有些讀不下去的,更要認真看。看點書,好過不看書,整天胡說八道。一般我不用『永遠』這個詞,但是在讀書這一點上,我敢說要『永遠地讀書』。
黃詠梅、梁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