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翁誠晞攝
◆吳斐宋錚歌唱家王作欣站在教堂中央,兩臂彎曲成圓形,向上伸展、伸展,示意我們努力把聲音想象成管風琴的管子,再圓一點,再長一點……
法國南部阿維龍地區頗具規模的聖艾菲瑞克教堂內,斑駁的牆面下,那架老舊的管風琴發出巨大的聲響,拉脫維亞合唱團在它的伴奏下,頓時氣宇軒昂;而西班牙的童聲合唱團,從教堂後排緩緩走出,邊走邊唱,用聲音營造了不絕於耳的空谷回聲……這是剛結束的法國第4屆阿維龍合唱節中一個讓我們難忘的場面。
十多年了,女記者合唱團去過很多國家演出交流,但在教堂內演唱還是第一次。看著高聳的教堂穹頂和密集的觀眾,我們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會是什麼樣子。
從7月19日至30日,上海女記者合唱團連續參加了第17屆法國普羅旺斯合唱節及第4屆阿維龍合唱節的演出,總共11場演出中有9場是在9個不同的教堂內。這群來自中國上海的女子身穿絲綢旗袍,在南法的古老村鎮和教堂唱著悠揚的中國民歌,對那些散落在山區城鎮、刻意保護他們安謐生活的南部法國人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經歷。於是,每天演出前的露天晚餐時,法國村民拎著餐籃——各種葡萄酒、各種沙拉、各種熏肉、各種披薩、各種奶酪、各種水果,男女老少,不分彼此,和我們相聚甚歡。我們是普羅旺斯合唱節第一次邀請的中國大陸合唱團。
演出前,我們換旗袍、涂粉化妝,小鎮居民們安靜地坐進教堂,溫文爾雅。一切是這樣簡單,沒有舞臺、燈光、音響,甚至沒有鋼琴。當一群旗袍搖曳出現,掌聲就響起來了。說來奇怪,事後聽錄音,我們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好聽。當然,教堂高高聳立的穹頂,確實能聚攏聲音,形成混響。但更重要的是,合唱團此次法國之行,10多天來遠離喧囂都市,遠離網絡,天天浸泡在如畫般的大自然裡,與質朴而有教養的法國村民交往,大家的心境格外平和寧靜。心美,聲纔美,這是正道。
早就知道肅穆莊嚴的教堂最適合唱宗教聖歌,但當我們張口唱中國民歌時驚喜地發現,王作欣老師平日常說的『不要讓任何東西阻攔你,讓氣流推動你的聲音』,平時大家很難做到,現在真的做到了。一首唱過無數次的《半個月亮爬上來》,沒有任何伴奏,但我們自己聽到了各個聲部一起發出來的美妙的共鳴聲,渾然一體,眼前似有明月當空的畫面出現。連那首《菊花臺》,也因為大家放開去唱,和聲中表達的百轉千腸,先把我們自己感動了。然後又從法國觀眾每每站起並熱烈的掌聲中,明白音樂的感染力無關乎能否聽懂歌詞。記得出發前排練時常被一首叫《卡農》的曲子難住。這是作曲家鄒四維先生特意為合唱團改編的合唱曲,取之經典的弦樂曲,對人聲確實有些考驗。可連我們自己也沒想到,第一次在教堂試唱,居然非常棒。大家的聲音自然、不做作,聲部之間互相的呼應和配合也到位,是過去排練、演出從未到達過的境界!
在普羅旺斯,我們分別與西班牙、拉托維亞、愛沙尼亞、烏克蘭、亞美尼亞以及法國的合唱團同臺演出,相互間由衷欣賞、贊嘆。中國歌曲雖然簡單,但在這裡卻是獨一無二的,是東方的、美麗抒情的,讓那些水平高超的同行大加贊賞。
在南法大城小鎮的巡演,讓我們更深切認識了這個文化豐富的國家。而把合唱節演出安排在教堂,更多是文化的意圖而非宗教的意圖,那些教堂建築都很古老,卻留有許多精美。那些小鎮,應該就是幾百年前的樣子吧:街巷窄小、房子古舊、彈硌路面、裸石牆體,看慣高樓大廈的上海人乍看之下以為到了窮鄉僻壤。後來明白,人家把這當作寶貝一樣留著。不僅留著還住著。屋裡屋外鮮花盛開,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由此想到我們的新農村建設,真心希望不要拆得太快,歷史的就是有價值的。在古城ALBI一座中世紀紅磚大教堂裡有一段中文解說:『法國大革命期間燒毀了很多中世紀教堂,而這座教堂得以幸免。』這讓我們略為釋懷的是,一個民族對歷史、文化的尊重和保護,大概也需要一段路程。好吧,讓我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