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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婭婭生前照片
-悲痛中的王英華在簡陋的家裡整理孩子們的遺物
-田偉整理女兒婭婭生前獲得的各種獎狀
昨天,巴南區麻柳嘴鎮清溪村4社15號。
這是一個普通農家小院,院壩放有一口冰棺。35歲的田偉躬下身子,含淚點香、燒紙錢……冰棺裡躺著的,是他11歲女兒婭婭。
前天下午,婭婭與伙伴鏈鏈、秀秀相約到住家附近的長江邊洗澡,結果3人再也沒醒來。
重慶晚報記者徐其勇楊帆實習生劉珍珍攝影報道
聽話的女兒那天很反常
昨天,望著女兒婭婭的遺體,田偉夫婦再次哭得死去活來。
田偉有兩個女兒,11歲的婭婭是老大,就讀清溪小學4年級。為謀生計,田偉在臨近的重鋼打工,妻子王昌蓉平時在家照顧兩個孩子。
『孩子平時很聽話,事發那天卻很反常。』昨天,王昌蓉介紹,17日下午2時,她正在家裡睡午覺,迷迷糊糊聽到女兒告訴她要出去耍。『太陽大不要出去,就在家裡耍。』王昌蓉說完繼續睡午覺。往日,只要她說不要出門,女兒肯定不會出去,婭婭那天卻沒有聽她的話。
下午5時過,王昌蓉醒來,發現婭婭沒在家。同樣沒在家的,還有鄰居鏈鏈和秀秀兩個女孩。王昌蓉急了,通知丈夫田偉回來一塊尋找。
下午6時左右,同村村民電話告訴田偉,長江邊發現小女孩衣服,但不見人。『我當時就有一種不祥預感。』田偉回憶,他趕緊往長江邊跑。田家相距長江不到5分鍾路程,到達後,只見江邊一個回水?岸邊,放著3套小女孩的衣褲和鞋子,其中1套正是婭婭的。
田偉急了,判斷3個孩子溺水了。他趕緊掏出電話報警,同時聯系村民幫忙搜救。
回水?撈起三個女孩遺體
很快,就近的長壽區公安局水上派出所民警趕來,與先期前來的10餘村民一道展開搜救。
『江水湍急,3個女孩肯定不敢到長江裡洗澡。』民警分析,她們很可能就在這個回水?裡。回水?深約3米,渾濁,搜救人員找來竹竿在水裡尋找。
晚上8時過,10多名搜救人員用竹竿將回水?撬了遍,不見3個孩子蹤影。大家找來手電筒,重新梳理回水?。晚上9時過,參與搜救的一個村民用竹竿從水中撬起一個人。經辨認,正是田偉的女兒婭婭。
『女兒啊!』田偉跳入水中,一把將女兒抱上岸,但孩子面色蒼白,早已停止了呼吸。
田偉悲傷地抱著女兒回家料理後事,餘下人員繼續搜救另外兩名女孩。直到昨日凌晨2時許,鏈鏈和秀秀的遺體從回水?裡打撈上岸。
警方確認,3個女孩均為溺水死亡。
『小老師』再也回不來了
『女兒很聰明、很聽話!』昨天,田偉找出女兒婭婭的一大疊獎狀和兩枚獎章,『三好學生』、『優秀學生乾部』……田偉抑制不住情緒,再次放聲痛哭。
3個女孩生前所在的清溪小學班主任和校領導來了。『3個女孩學習成績都很優秀。』清溪小學4年級班主任介紹,其中婭婭每次考試都是班上第1名,她經常幫助同學,同學們都喊她『小老師』。
田偉從家中找出婭婭最近一張照片,是今年六一兒童節去萬盛黑山谷玩耍時照的,照片上婭婭活潑可愛,十分乖巧。田偉稱,婭婭不但學習成績好,還喜歡體育鍛煉。今年11歲,身高就有1.5米左右,去年初,市裡有體校來招收她。『我們捨不得她,沒答應。』田偉說,要是當時同意了,或許不會有這場悲劇。
姐妹倆在爺爺籮筐裡長大
3個孩子溺水死亡,讓兩家人陷入極度悲痛中。
昨天,重慶晚報記者采訪中獲知,婭婭家和鏈鏈、秀秀家對門相望,中間為一個100餘平方米的水泥壩子。婭婭和鏈鏈同班,9歲的秀秀讀3年級。
田偉說,3個女孩經常在一起玩,跳繩、捉迷藏,但都不會游泳。大人們經常叮囑她們不要到江邊游泳,也沒有聽說過3人去江邊游泳的經歷。
她們為何相約江邊回水?洗澡?至今是個謎。有村民稱,事發當天下午4時,有人看到3個女孩在江邊玩耍,『估計她們是下午5點左右下水的。』
62歲的王英華是鏈鏈和秀秀的爺爺。他稱,鏈鏈和秀秀的爸爸王某不爭氣,坐過兩次牢。第一次坐牢時,秀秀只有幾個月大,秀秀的媽媽因丈夫坐牢離家出走了。秀秀1歲時,奶奶生病去世,姐妹倆跟隨爺爺相依為命。2008年,王某刑滿釋放,又因盜竊被判6年刑,如今還在服刑。
『這些年,我一個人把兩個孫女拖大。』王英華說,他們靠低保金生活。他回憶,為便於照看,他上坡種地時把兩個孩子裝進籮筐裡挑到乾活的地方,一邊乾活一邊照看姐妹倆。
『眼看著兩個孫女一天天長大,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昨天,談及突如其來的這場悲劇,王英華老人好幾次淚流滿面。
王英華說,事發當天中午,他吃過午飯上坡摘玉米,臨走時還叮囑兩個孫女在家看電視,哪想到晚上就陰陽相隔了。鄰居告訴他兩個孫女出事時,他還在坡上乾活。老人赤腳跑到江邊,看到很多村民在水裡打撈,當即傻眼了。後來見到兩個孫女遺體,他當場昏倒在地。
撿的塑料瓶還沒來得及賣
王家不到20平方米的房間裡,一張木床、一張桌子、一臺村民送的舊電視機是所有家當。
孫女出事後,王英華老人獨自坐在木床邊發呆,神情黯淡。從前晚到昨天下午3時,老人不吃不喝,後來在村民們勸說之下,他纔勉強喝了半碗稀飯。
王英華說,兩個孫女很聽話,爺孫3人相依為命,孩子們長這麼大還沒照過一張相片。盡管日子很苦,姐妹倆每天放學回來還要給爺爺講笑話。放暑假了,姐妹倆在家裡把村民們送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有的村民還經常看到她們到江邊撿塑料瓶。
『孫女有時候找我拿個一塊、兩塊錢買零食吃,我都拿不出來。』王英華說,有時候感覺對不起孩子。村民們稱,為了節約,他們經常看到爺孫3人煮鍋稀飯吃3頓。一連好幾個月吃不上一頓肉,過年也是挑最便宜的肉買一塊打牙祭。
昨天,王英華推開另一間屋子,裡面有姐妹倆最近頂著烈日撿來的一大堆紙板和塑料瓶,還沒來得及賣。『兩個孫女准備把這些東西賣了補貼家用,哪想到說走就走了!』老人收拾這些紙板,眼淚再次湧出。
准備讓服刑父親見女兒一面
村民們稱,出事當晚,麻柳嘴鎮政府相關工作人員也趕來現場。考慮到王家經濟困難,鏈鏈、秀秀的遺體由政府運送到了巴南區仙居山陵園。
從昨日一早開始,當地政府工作人員和村民不斷前往王家慰問。相關負責人稱,出於人性化考慮,當地派出所正在積極跟孩子父親王某服刑的監獄聯系,准備讓他回來見兩個女兒一面,如果可能,還要給孩子們辦喪事。
昨日下午,管轄該地區的唐家沱水上派出所兩名民警也來到事發現場,叮囑居民以此為教訓,不要下江洗澡。警方表示,將加大宣傳巡邏力度,不讓悲劇重演。
(文中3名女童均為化名)
(重慶晚報24小時新聞熱線966988感謝王先生提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