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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去世一周年了,整理遺物時,看到了這張拍攝於1949年12月的老照片,那是父母為迎接解放後的第一個新年而照的,那年他們均為27歲。如今,照片中的孩子(我)已年逾花甲,而父母也已雙雙西行了。我感慨這飛逝的光陰,更懷念在父母身邊的歲月,不思量自難忘,點點於心,歷歷在目,一切恍如昨日。
北京1949年1月和平解放,不久父母便相繼參加了工作,父親成為中國人民銀行的乾部(那時這是重要的國家機關),母親成為一名小學教師。從舊社會沒有社會地位、生活艱難的貧民一下子變成了國家主人,那發自內心對黨和新社會的熱愛,使他們充滿了激情與精力。從我記事起就知道他們非常忙,很少正點下班。父親幾乎沒在家過過星期天,偶爾能有半天時間與母親帶我們去趟公園,我們會高興好幾天。
母親是工作生活一身擔,我們姐弟四人的成長,無不浸透著母親的心血。母親常說:『我一輩子兩件大事——乾好工作,帶好孩子』。在工作中母親勤奮好學,她對學生更是關心熱愛,經常利用課餘時間家訪,做學生家長的思想工作,幫助解決各種問題。常會有畢業學生回來看望她,這是她最快樂的事。
在生活中母親除了無微不至地關心我們的身體學習外,更注重對我們的思想教育。記得有一次,我當值日生,清理黑板槽時拾回了幾個粉筆頭,母親知道後狠狠批評了我,她說:『粉筆頭不能用可以扔,但不能往家拿,因為這是公家的。』第二天我又送回了學校。她不但告誡我們要公私分明,而且還鼓勵我們做好事,不止一次拿錢讓我們給班上買掃帚板擦等,送給困難同學鉛筆、橡皮,現在想來母親真是用心良苦。
1969年1月我們姐弟三人赴山西插隊,一直到1979年相繼回京,這十年間,父親有五年在乾校、在農村,母親帶著小妹既要工作,又要參加運動,心懸父親,惦念我們,還要省吃儉用給我們寄錢寄物,身心疲憊。母親一生嘔心瀝血,為工作為子女為家庭,唯獨沒有為過她自己,直到1992年患尿毒癥不幸去世。
父親有母親這樣的賢內助,一輩子幾乎沒為家裡的事操過太多的心。他在銀行搞了一輩子信貸,他的全部生活幾乎就是工作。記憶中他每天騎輛二八男車,風裡來雨裡去,好像沒有倦怠的時候,就連昌平密雲也是騎車去。父親常說:『過去我們搞信貸,雖然是公對公,即國家的錢用在國家的企業上,但這有限的錢要用在刀刃上,我們就是替國家把好關,看好錢,責任重大,出不得半點差錯。』
父親一生管錢無數,卻從不看重錢。他的朋友很多,幾十年間,互相走動卻從不送物,只是一杯清茶,那是真摯友情,君子之誼。我們後輩子女也被熏陶得安於平凡,不慕錢財。父親走後留下的存款,我們沒有任何爭執,全都給了生活相對困難的妹妹,父母有知會欣慰的。
父母走了,幾十年的辛苦付出教會了我們及第三代人,要永遠老老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工作,活得平凡而踏實。今年是父親90周歲,僅以此文祭奠父母在天之靈。永遠懷念您們——我可愛可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