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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管理道
□文/圖本報記者黃潔本報實習生孔一穎
『沒想到,法院還搞這樣的調查問卷。這種形式好,讓我們都能有說話的權利。其實,我們打官司一是怕對方說假話、作偽證,二就是怕法官不公開、不透明。』在北京市東城區人民法院的立案大廳裡,一位剛剛填寫完『誠信調查問卷』的當事人姚先生誠懇地對《法制日報》記者說。
姚先生手中拿到的這份調查問卷,其實就是東城法院誠信工程建設的一個環節,而調查問卷記錄下來的姚先生所擔心的事兒,就是誠信工程要解決的問題。用東城法院院長孟祥的話來說,誠信工程就是要解決目前存在於審判之中的虛假陳述、偽造證據,甚至進行虛假訴訟、偽公益訴訟等損害司法公信的行為,就是要做到『對內以誠正身,規范審判權運行;對外以誠立信,倡導誠信訴訟』。
訴訟中撒謊必須付出代價
『我錯了,我對不住你們,求求你們原諒我。』法庭上,何女士當著丈夫和親人面,羞愧難當,掩面痛哭。
今年2月,何女士來到東城法院,以丈夫高某的名義起訴丈夫的姐妹和弟弟,要求繼承其父母生前的拆遷補償款和積蓄。
可當該案在東城法院開庭過程中,法官黃粲對當事人身份進行審查時發現,原告高某對該起案件竟然毫不知情,也從沒有委托妻子進行過這一訴訟。經過黃粲反復詢問,何女士終於承認,她是盜用了丈夫的身份證件立的案,起訴書和委托書上的簽字也都是她偽造的,而她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多繼承點財產。
案件的真實情況被查明後,何女士主動申請了撤訴。鑒於何女士的行為涉嫌虛假訴訟,法院在裁定准予撤訴的同時,也對何女士妨礙民事訴訟的行為進行了批評教育,同時作出了罰款1000元的決定。庭後,何女士悔恨不已,除了請求丈夫和親人諒解,還當面寫下了檢查書。
據了解,在東城法院打造誠信工程以來,類似何女士這樣遭到處罰或訓誡的不誠信訴訟人已經不止一兩個。
今年3月,東城法院執結了一起歷時8年的案件。數年前,法院已判令竇某、北京某美食城有限公司返還原告劉某借款50萬元,同時支付利息1.7萬元。但該案在執行過程中,法院一直未找到兩位被執行人的下落。2008年,法院了解到,竇某在深圳市出資4500萬元成立了深圳某能源進出口有限公司,同時還擔任著四川某能源進出口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查明確切消息後,法院立即對竇某出資建立的公司進行了查封,但是竇某本人卻仍然不見蹤跡。
直到今年3月,法院得到線索,最終在廣州機場將竇某帶回北京。鑒於竇某的行為已經涉嫌構成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法院果斷將此案移交公安機關。目前,案件已經被移送至檢察院審查起訴。
『這起案件是兩區法院合並成立新東城法院以來,首次對拒不履行法律義務的被執行人啟動刑事追責程序。』法官說,『案件中,一面是申請人無助的眼神和無奈的哭訴;另一面卻是被執行人奢侈的生活。執結這樣的案子是對守信者最好的交代。』
東城法院副院長陳立如說:『訴訟中各種不誠信行為對司法公信力危害很大,不僅浪費訴訟成本,還會對守信的一方造成信任危機。而我們就是要通過法律的導向功能告知社會,失信有成本,不法有代價。』
簽份承諾書履行誠信義務
『在訴訟活動中遵循誠實信用原則,是您在人民法院打一個「公正、明白、便捷、受尊重」的官司的重要保障。希望您在本院訴訟中,遵守法律規定,講誠信,守諾言,依法行使訴訟權利,依法維護享有的民事權利。』
這段話出自東城法院的《誠信訴訟風險提示》。如今,在東城法院立案大廳內,每位申請立案的當事人,除了各種方便當事人訴訟的告知書外,一定還會收到這樣一份特殊的提示。其中詳細說明了,當事人在訴訟活動中應遵循誠實信用的原則,及為什麼要遵循誠實信用的原則,且告知當事人如果違反這一原則將有可能承擔罰款、拘留以至於追究刑事責任的不利後果。
不僅如此,每個參與訴訟的人還都會被要求簽訂一份《誠信訴訟承諾書》:『本人/本單位保證提交法院的證據材料內容真實,不存在偽造、編造、隱匿證據等虛假情形』、『本人/本單位保證在所參與的立案、審判、執行、再審等一切訴訟活動中堅決杜絕濫用訴權、虛假陳述、隱瞞關鍵事實、虛假訴訟等不誠信訴訟行為的發生』等等,幾條承諾內容看完,當事人對自己所負有的誠信義務就更加一目了然。
『法院發的每份提示我們都認真看了,雖然表面上看簽個承諾書好像義務增加了。可仔細想想,其實這些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做事原則,如果大家都能按照承諾履行,我們也不用擔心什麼偽證、虛假訴訟之類的事了。』手拿承諾書,大部分當事人反而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
對此,副院長陳立如說,打造『誠信工程』,嚴把入口是重要一環,從立案階段就要嚴防虛假訴訟進入法院。
兩道防火牆謊言總會戳穿
雖說立案時有了提示,簽了承諾,可要是當事人就是不遵守,到了訴訟階段還是撒謊、交偽證,怎麼辦?
對此,陳立如告訴記者,案件進入法院後再發現期間有任何不誠信的現象,東城法院的二道防火牆——主審法官甄別、防控就要發揮作用了。
在東城法院此前審理的一起案件中,建築工人陳某在某大樓修繕工程工作過程中,失足掉入了10米深的地下室,受傷嚴重,經司法鑒定構成九級傷殘。事後,陳某將施工單位告上了法庭,索要賠償。
案件審理過程中,陳某反復強調自己是家中的獨子,需要扶養父母,因此要求被告支付被扶養人生活費6萬元。庭上,陳某還提交了一份獨生子女的證明文件。法官在審理這起案件中,對陳某提交的獨生子女證明產生了懷疑,為了避免錯誤,法官專程去了趟原告的老家調查了解情況。果然,陳某家中共有兄弟姐妹四人,這份證明是虛假的。
發現該問題後,承辦法官對陳某當庭予以訓誡。陳某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當庭撤訴。此後又以真實的證據重新提起訴訟,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類似這樣不誠信行為被識破的案例,東城法院已經有了不少。而記者發現,法官們辨別虛假訴訟、惡意訴訟其實也不都是靠經驗,他們每人手中都有一部『寶典』——甄別、防控虛假訴訟法官操作手冊。
東城法院民三庭庭長姜在斌介紹說,這份手冊詳細地總結出了虛假訴訟的6大特點,例如當事人間關系特殊;審理過程中,一方自認較多,原被告雙方缺乏實質性對抗等等。同時還對虛假訴訟在立案和審理階段應該如何防控,確認屬於虛假訴訟的案件如何規制,以及虛假訴訟受害人如何救濟等都進行了詳細的規定。
提高公信力法官多少責任
自從東城法院開始推行『誠信工程』建設以來,全院的法官們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工作標准被無形中提高了不少。
根據東城法院對誠信工程『對內以誠正身,對外以誠立信』的定位,法官劉驍男認為:『我們的誠信不僅體現在秉公判案上,也要體現在日常的瑣碎工作中。在答復當事人諮詢時,要做到有理有據;在約談傳喚時,要嚴格守時;日常工作中,哪怕快趕一步路、多說一句話、多盡一份心都能在當事人心中樹立起東城法官篤信守誠的良好形象。』
為了做到這一點,東城法院專門制定了一份《法官誠信行為規范》,其中規定法官應恪守『篤信守誠、尚法弘德』的行為准則,同時對立案、審判、執行、涉訴信訪處理、業外活動各環節提出了更規范、更嚴格的行為標准。不僅如此,該院『三位一體』的案件評查機制將以往『事前審批、事後監督』變成『過程控制、事中評查』,將審判管理、紀檢監察、信訪投訴三項工作中發現的問題,全部納入案件評查機制,加強對執法辦案環節的有效監督。
『內外兼修』的誠信體系運行半年,成效已經頗為明顯,截止到今年上半年,東城法院一審案件服判息訴率達80.4%,同比上昇8.4%;涉訴信訪初訪量明顯下降,降幅達73.5%,法院的司法公信力有了明顯提昇。
可對於東城法院來說,上述這些還遠遠不夠,以法院誠信工程『輻射社會』,為促進全社會誠信體系建設完善發揮作用,纔能體現誠信工程的最大效能。
今年5月15日,東城法院與中國移動公司北京分公司的誠信共建研討會召開。會上,雙方承諾將積極尋找誠信工程與中國移動公司北京分公司『信·北京』活動的契合點,共同推進誠信舉措,共同推進誠信社會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