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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詠懷八首》,組詩,王彥山
刊物:《鍾山》,2012年第4期
讀80後詩人王彥山的《詠懷八首》之前,剛剛讀過70後詩人夢亦非寫於2010年的《詠懷詩》,最近又恰巧讀到90後詩人炎石的新作《詠懷》(2首)。詠懷,在中國悠久的古典主義詩歌傳統中一直是詩人們言志、抒情的重要形式,而在現代、當代這樣一個嚴格區別於古典時期的日益混雜和衰微的大時代,這一形式和其他以古典主義詩學幻境為表征的詩歌書寫,又以一種映襯著時代復雜性和詩人主體的衰弱意志的方式一再出現。不只是70後、80後、90後的詩人們,在此之前的50後、60後很多代表性詩人,已經在他們絕望的『古舊』書寫中屢屢為『古典』、傳統、宗教、古老的時代和偉大的詩人們招魂了;或者在更早的時候,聞一多、戴望舒、卞之琳和臺灣的洛夫、?弦、餘光中等,也以『中西藝術結婚』、『化古』、『回歸東方』、『新古典主義』等旗幟,做過很多類似的詩學實踐。那麼,王彥山這樣的年輕人的古典主義詩歌嘗試又與他的前輩們有什麼不同呢?
早在上世紀30年代,戴望舒就曾為他的那些古意盎然的詩作做過說明:『舊的古典的應用是無可反對的,在它給予我們一個新情緒的時候。』作為一個王彥山的同齡人,我之所以被他的《詠懷八首》打動,不是因為他在擬古方面多麼精到、圓熟,而是在於那些感時而發的抒情詩流淌出的讓我感同身受的『新情緒』。『一只落單的大雁低低地/掠過城市灰白的屋頂/內心的荒蕪更甚』(《詠懷》),『我們在杯中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瞥見自己/衰老的模樣』(《夜飲》),『……小詩人在燈下/相對發愁,大點的詩人/一夜白了頭,更多的人/死於該死的溫柔/悲歌可以當泣嗎?/遠望可以當歸嗎?』(《悲風》)……這些哀傷、頹廢、絕望的情緒,它們既是『新』的,也是『舊』的,是時代從進步的臆想中跌落的『新』的注腳;夢亦非的《詠懷詩》看似更超脫,實則更絕望,而更年輕的炎石乾脆把自己想象為『從唐代飄來,從杜甫的詩裡飄來』的一個徹底格格不入的抒情形象。古典主義的夢境,即現實主義的逃逸,年輕一代的抒情者們過早地構築了一個虛幻的古典家宅,或者言志,或者抒情,或者夢囈,這裡不產生布魯姆所說的『強勁有力的詩人』,詩人作為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史蒂文斯語)也越來越難以成立。因此,王彥山與他的前輩們並無本質的不同。
『一個虛無主義者獨面/東山,東山即平地/一群人相忘於江湖/更多的人死於心碎/這是多事之秋……』(《雨後》)心碎,而又無力抗拒,就躲到那『該死的溫柔』裡吧!但『死於心碎』、『死於該死的溫柔』之外,我們是否還有其它的道路?也許有,但可能與詩人無關。
(作者系青年評論家,南京大學中國新文學研究中心講師)
◎何同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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