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有哪些現當代名著進入了高中語文教材?
《變形記》、《牆上的斑點》、《等待戈多》、《百年孤獨》,這些擁有旺盛的現實生命力的作品,我們的孩子是否能在高中階段便能接觸到?而文學性在時下的語文書中,究竟佔據了多大的比重?語文課本里,是否需要文學性?
爲了尋找答案,記者走進了杭州高級中學,與語文教師鍾鋒華做了一席談。
現狀:博爾赫斯、伍爾夫都進了
“我們現在使用的必修課教材,是蘇教版——江蘇教育出版社。不過,我們在使用人教版的選修課程。”鍾老師說,人教版高中語文第五冊西方現代派文學作品單元裏的《變形記》、《等待戈多》、《百年孤獨》這些20世紀世界名著,目前並不在選修課本中,只留下伍爾夫的意識流小說《牆上的斑點》。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這些風靡全球的現代文學大師就沒有出現在杭高課堂上。
翻開人教版選修語文課本《外國小說欣賞》,記者發現了馬爾克斯的《禮拜二午睡時刻》、博爾赫斯的《沙之書》、卡夫卡的《騎桶者》、卡爾維諾的《牲畜林》,還有俄羅斯作家蒲寧的《安東諾夫卡蘋果》和德國作家海因裏希·伯爾的《在橋邊》等等。
在蘇教版的必修教材裏,則要少得多。鍾老師透露,在高一必修課本里,現當代著名外國作家,僅有一篇伯爾的短篇小說《流浪人,你若到斯巴……》節選。
“這些多數是短篇小說,雖然名氣不如《百年孤獨》等鉅著那麼大,但是同樣保留了大師們文學風格的精髓,而且因爲篇幅小,作爲語文課文體現得更完整,的確更適合語文教材。”鍾鋒華認爲,如果是長篇小說節選,因爲沒有上下文,往往會讓缺乏相關歷史與社會背景知識的中學生,看得不知所云。
反應:中學生了解名著是一件好事
“事實上,在2006年以後,我們曾經用過幾年的人教版語文教材,學生們讀到過《變形記》、《等待戈多》、《百年孤獨》這些名著的節選。”鍾鋒華說。
2008年,北京大學教授曹文軒曾經來杭高講學。讓鍾鋒華印象深刻的是,他非常強調中學的審美教育,認爲如果不講究審美,人就會走向“粗鄙化”,個人審美水平不提升,國家的文明層次也上不去。“他力主挑選那些人文性比較強的經典、名篇,進入中學課本。”
而那幾年的教材改革,果然按照曹文軒提出的路子,大大增強了文學性。
不過,當時杭高的學生們對這些新課文的集中反應是“看不懂”,因爲“太深奧”。“比如像《牆上的斑點》,完全就沒有情節,全部是圍繞着一個斑點,用一個又一個場景來串起來的。”鍾老師說,中學生喜歡情節性強的小說,很不習慣這樣的課文。
在這樣的情況下,語文教師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鍾鋒華告訴記者,這些名著的預習、複習,以及課堂講解和答疑解惑,要耗費很大的精力。
“教這樣的課文,比教傳統的課文要累一些,不過我覺得很值得。畢竟,這些學生在這樣的年紀,就能對這些蘊含了現代人類思想精髓的鉅著,有了一定的瞭解,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雖說是屬於高考範圍,但是近幾年高考,卻很少考到這一塊。”鍾老師回憶道,“高考文學作品閱讀題,2008年考的是《烏米》,2009年是《魔盒》,都是傳統小說。2010年和今年都是考散文,只有去年考了米哈依爾·扎多爾諾夫的《第九節車廂》,5年裏也就考到過一次。”
評價:過於偏重散文,工具性還不夠
現當代文學名著進入教材,文學性和審美教育大受重視。這樣的中學語文教育,是否可以說是比較完善了?
“還遠談不上完善。”鍾鋒華說得並不客氣。他慢慢地闡述自己的切身體驗——
“現在,我們的教材看上去文學性已經很強了,但是如果你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其中散文佔了絕大多數,比重高達八成左右。而在10年前,散文大約佔三分之二。”
在鍾老師看來,短小精悍的散文雖然適合做課文,但散文並不能代表文學。“我覺得,詩歌的文學性是最純粹的,而且詩的篇幅也不長。但不知爲何,我們課本里詩歌的比重太小,而且多是舒婷、艾青、聞一多這些前輩詩人的,還沒有西川這類當代詩人的影子。”大量地教散文,可能會導致學生對文學認識的片面性。
“而且,對於語文課來說,文學性也不是全部。”鍾鋒華解釋道,因爲中國沒有語言課,中小學語文課還肩負着培養學生準確、熟練地運用中文能力的使命。“這樣,語文課既有文學性,又有工具性。”
“過去語文教育的弊端,是舊思維所致,在人文性和工具性方面都有所欠缺。”鍾鋒華說,這些年人文性上來了,但工具性培養依然較弱。“到大學裏,乃至工作以後,學生們將要接觸大量的學術性文章,需要理性與邏輯性,並且用文字精確傳達。”
而當下的教育,容易形成學生這樣的傾向——會感受,讀得懂;卻不太會表達,寫不出、寫不好自己的感受。鍾老師認爲,這依然是不健全的語文教育。“因此,高中教材改革,還必須繼續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