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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報記者梁爽
比照《收獲》改變轉載費標准不切實際
羊城晚報:過去原創文學期刊和文學選刊並肩作戰,為何現在會出現您所說的『同室操戈』情況?這是否反映了文學選刊和原創文學期刊的經濟利益分配不合理?
杜衛東:首先,我要澄清一點,我在接受《華商晨報》采訪時所說的『同室操戈』並非是文學選刊和原創文學期刊之間的普遍現象。事實上,我們和絕大多數原創文學期刊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關系。
坦率地說,『文學選刊和原創文學期刊的經濟利益分配不合理』是個『偽命題』。其實,現在所有文學期刊(包括原創期刊和選刊)都面臨生存困境。這是社會變化的結果,是新媒體衝擊的結果,是消費主義侵蝕的結果。《小說選刊》月發行量最高的時候達到140萬份,那時原創文學期刊的發行數沒有因為《小說選刊》發行量高而降下來;同樣,《小說選刊》發行量從140萬冊降到不足幾萬冊時,原創文學期刊的發行量也在大幅度萎縮,並沒有因為選刊大幅度降數而印數上漲。這說明選刊和原創文學期刊不僅不是對手,而是榮辱與共的伙伴。因此,我們要共度時艱,在探索中尋求文學的破冰之旅,推動文學再次繁榮。過去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
羊城晚報:程永新說『(文學選刊)付給(原創文學期刊)編輯的250元不夠他們買眼藥水』,對此您有什麼回應?
杜衛東:原創文學期刊的編輯們為中國當代的文學發展嘔心瀝血,作出了卓有成效的努力,對他們的付出,我們始終心懷敬意。
羊城晚報:轉載原創刊物的費用是否應該提高?
杜衛東:《小說選刊》是中國作協旗下唯一一家自收自支的局級事業單位,不但刊物的所有運營成本,比如紙張費、印刷費、運費、稿費、辦公費、物業費、稅金等都要靠刊物的贏利支付,其他,比如員工工資、獎金、房補、五險一金等也要由刊物自行解決,國家無一分錢撥款。2006年改版之初,選刊的印數降至谷底,經濟狀況十分窘迫,那時候我們編輯的工資只有2000多元。而據我們了解,《收獲》是享受國家財政補貼的,光是用於稿費支出的專項文化基金每年就有100萬元,面對這樣一個基本事實,要求選刊比照《收獲》改變稿費和轉載費支付標准,是不切實際的。
《小說選刊》即使在經濟十分窘迫的情況下,也按照每千字40元的標准支付了稿費,經濟條件有所好轉後已把稿費標准提高到每千字50元,轉載費也由每篇200元提高到1000元、800元、500元、200元等不同標准支付,《小說選刊》的經濟狀況進一步好轉後,我們還會提高這個標准。
《收獲》主張選刊向作家支付較高的稿費,主觀上是為作家謀取利益,我們非常贊賞,但是如果這個標准成了完全自收自支,沒有國家財政撥款的選刊的『不能承受之重』,選刊的生存和發展受到影響或制約,許多通過選刊這個平臺得以進一步擴大影響的作家,其實際利益也會受到傷害,最終對作家是不利的。
羊城晚報:程永新先生稱,轉載楊爭光一部中篇小說時『《小說選刊》連選自什麼刊物都不標示』。對此,您有何回應?
杜衛東:哈哈,看來程永新先生不看《小說選刊》,因為《小說選刊》自創刊以來,都是在目錄頁的顯著位置標明所選作品出處的。30年間,無一次遺漏。
選刊『同質化』
未免誇大其詞
羊城晚報:我國文摘類期刊空前繁榮,但同質化趨勢明顯,而且有些不規范操作,甚至有侵權現象。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杜衛東:說文摘類期刊『空前繁榮』,我不知道您的具體所指,但如果回到文學期刊來說的話,這個說法不夠准確。其實,跟原創文學期刊一樣,文學選刊也生存艱難,有的甚至舉步維艱。具體到《小說選刊》,自2006年改版以來,我們的發行數是一直在穩步上漲,但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說選刊同質化趨向明顯,這與實際情況不符,在多年磨合中,各文學選刊已經探索出了自己的生存之道,穩定了自己的辦刊理念,也避免了同質化的問題。比如,《小說選刊》和《小說月報》是目前中國影響較大的兩本文學選刊,但《小說月報》更關注作品的可讀性,市場佔有率是最高的;我們則比較偏重於作品的藝術表達,因此,兩者不僅沒有衝突,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互補。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查閱兩本刊物,二者的重稿率一年比一年低,說同質化趨向明顯未免誇大其詞。
選刊為推出新人精品發揮作用
羊城晚報:《小說選刊》現在面對的主要困難與壓力是什麼?程永新先生說『這個市場也許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文學期刊,這個社會也許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文學』,您是否認同?
杜衛東:說到選刊的主要困難和壓力,我和程永新先生的感覺恐怕沒有什麼兩樣,但是我相信,無論社會怎樣演進,都離不開文學的滋養,換句話說就是,一個民族,不管他的經濟怎樣發展,如果失去了文學的支橕,這個民族必然是沒有魂魄的民族,也必然是沒有明天的民族。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和程永新先生一樣,為目前中國文學所面臨的一些問題而懮慮。但這絕不是我們削弱乃至否定文學存在的理由,恰恰相反,這更應成為我們加強文學建設的重要根源和動力。
羊城晚報:文學選刊是新時期的歷史遺產,它為推動文學發展起過好的作用。現在,人們是否還需要文學選刊?未來,文學選刊的生存空間在哪兒?杜衛東:文學選刊並不是『新時期的歷史遺產』,如果說它曾為推動中國文學發展起過好的作用,那麼這種作用在時下更需要得到彰顯。毋庸諱言,現在一些省級原創文學期刊發行不過幾千冊,而有影響的幾本選刊總發行量應該在八十萬冊上下。有多少篇默默無聞的小說通過選刊這個平臺為人所知?又有多少位沒有名氣的作家通過選刊這個平臺聲名鵲起?選刊在推出新人和精品上發揮的作用正日益彰顯。
選刊不僅輻射力強、傳播渠道快捷,在生活節奏日益加快的當下,更為很多影視公司和著名導演所關注。僅以《小說選刊》為例,近年來它刊發的中篇小說就有相當數量被改編成了影視作品,進一步提昇了文學的影響力和作家的知名度。
至於說到《小說選刊》未來的生存空間,我在回答《華商晨報》記者提問時已經談到,比方說,《人民文學》曾經發行過100多萬冊,很多地方甚至要限量訂閱,現在不足10萬冊;《小說選刊》也發行過100多萬冊,但在2006年改版前,也遠低於10萬冊。文學要獲得新的發展,必須尋求新的表達方式,與大眾的生活建立有效的聯接。這包括兩方面:一是在傳播方式上,探索文學期刊電子化和數字化的路徑;二是在作品的內容上,更加貼近時代,貼近生活,貼近讀者。這樣纔能以新的方式為新時代的讀者所接受,這也是《小說選刊》改版以來一直努力探索並認真踐行的。
梁爽